“蒲察兄,你与你辽宁巡抚,关系好像并不亲厚吧?”作为一行省的大员,蒲察厮斤按道理是不应该被小小学政之子的大羽兮欺负的。哪怕蒲察厮斤是个女真人,但也是移剌不啊巡抚的亲戚。就算被欺负,也轮不到大羽兮来欺负。
似乎被触动了心事,蒲察厮斤喝了杯茶,苦涩的茶水顺着喉咙流入了他的身体,更是流进了他的心里。
“我爹是蒲察守义,从前是大真国的南京城留守。我们蒲察家是大真国的军中柱石。后来大真国灭,我们蒲察家也跟着覆灭了。我应该算是前朝留下的余孽吧,东蒙古的大王没想对我们蒲察家赶尽杀绝,二姨母见我可怜,便接我来了辽阳城。至于姨夫,他整日公务繁忙,与姨母的关系也不亲厚,我来辽阳这么久,也只见过数面,说不过三句话而已。”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
如今是蒙古人的天下,移剌不阿自然不想再跟前朝扯上什么瓜葛。只是他娶的乃是前朝公主,要撇清干系实在没那么容易。而且兀鲁图斯也并没有明言对前朝宗师赶尽杀绝,他便也不好做得太过。
何况公主的母家虽然失势了,但还有不少得过蒲鲜家恩惠的旧臣在为新朝效劳。若是移剌不阿急巴巴的撇清干系,说不得会引起这些人的口诛笔伐。
正因此,蒲察厮斤的姨母还能继续当着当家主母的位子。可到底今时不同往日了,夫妻两人间还是因时局大变的缘故而生分了不少,连带着蒲察厮斤,也一并被移剌不啊不喜。
当下听到蒲察厮斤说着自己的不太顺遂的处境,窦默也生出来同病相怜之感。他家本也是殷实之家,但因蒙古人南下,导致时局大变。家人都死于乱兵之手,让他大感心灰意冷。
本来他是打算就此南下,隐姓埋名度日的。可是听闻东蒙古重开科举,便想着借蒙古人的势力,施展自己治国齐身平天下的抱负。
在这兵荒马乱的时代,他已经看到了大势在与蒙古。虽说对汉人而言,只能算是异族。但中原之地已经先后历经了契丹与女真的异族统治,再来一个蒙古,也并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至于偏安南边的宋国,在中原百姓的眼里,是完全不做指望的了。
没有隐瞒,窦默也说出了自己遭逢大变的经历。这让两个都因时局所变,而无奈跟着转变的两个人都有种说不出的同病相怜感。
但现在已经不是感叹时局了,而是要解决郑明俨的麻烦。
窦默虽表现得有些冷漠,但骨子里还是好打不平的。而蒲察厮斤每次冷着脸,却是用来伪装自己有些怯弱的内心。
便听窦默道:“此事还未有结论,你先不必找你姨母帮忙。不若等再等等,若是真要冤枉了郑明俨,咱们就往札鲁忽赤递诉状!”
按照三权分立的原则,札鲁忽赤是东蒙古专职处理司法纠纷的官职。辽阳城内便有札鲁忽赤衙门,若是有不平,是可以直接上诉状的。到时候再让蒲察厮斤去寻自己的姨母帮忙,也算是将好刀用在了刀刃上。
蒲察厮斤同意了窦默的决断。若非必要,他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姨母为难。毕竟将自己弄来辽阳收养,已经让自己姨母的处境更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