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莫非认识此人?”
拱辰子听见含元子话语,不敢大意,赶紧追问。
“不认识,只是略有耳闻。”含元子言道:“这徐怀玉想来另有盘算,并非与妖邪同路,你不妨与他相谈一番。”
拱辰子也渐渐回味过来,自己方才藏身不露,被发现后,对方只是以藤蔓缠锁,并未施展杀伐之功。
以徐怀玉化解雷霆箭煞来看,此人修为远在自己之上,即便有三衡律仪在手,胜算也不大。
“玄圃堂?”拱辰子开口问道:“这个门派我也听说过,传闻早年被山膏泽的妖邪围攻,道场沦陷、弟子离散,不曾想今日还能见到玄圃堂门人。”
“徐某流浪江湖多年,眼下有意重振宗门。”赵黍说。
拱辰子瞧见赵黍周围那些遮掩面目的弟子,表情微妙:“既言重振宗门,为何与妖邪同路?还要这般掩藏形貌?”
赵黍解释说:“我等久受逍遥洞邪修滋扰,不得清静,有心扫灭妖邪,意欲除恶务尽,因此顺势布置,让各方妖邪倾巢而出,便是要将他们尽数诛杀在此。”
用平淡口吻说出满是杀机的话语,拱辰子三人也是各自惊疑,甚至有些难以置信。
“你、你们……真的打算这么做?”拱辰子问道。
“几位玉霄宗的道友若是不愿插手,大可坐视旁观。”赵黍挥挥手,身后弟子分别散开,各持法宝符咒,结成阵式。
“这世上之事,该说是英雄所见略同,还是机缘巧合玄妙难测呢?”含元子轻笑一声:“你们也去帮他吧,如此也能了断一桩祸患。”
拱辰子见赵黍手中树杖碧光升腾,与周围弟子呼应共鸣,所布阵式不同凡响,于是暗中问道:“那清河府君请降一事……”
“那不过是缓兵之计。”含元子笑道:“我把三衡律仪借给你们,借机重创清河府君,将其困于水府之中,便是让他号召四方妖邪来援,趁机将其一网打尽。
来援妖邪见清河府君伤重势弱,必生异心,妖邪之间相互争杀,清河府君难以保全性命。原本我是打算届时亲自出手,不过现在倒好,就让这位徐怀玉来出风头吧。”
拱辰子闻言与同门对视一眼,各自点头,于是对赵黍说:“徐道友既然有心诛伐妖邪,我等岂能落于人后?就是不知徐道友打算有何打算?”
赵黍看着拱辰子等人,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敬佩,玉霄宗视诛伐妖邪为己任,即便如今衰败凋零,可面对众多妖邪,仍然怀有一腔正气,在此昏浊世道,更显珍贵。
“我已事先炼制符器,将与阵式一同发动,直接攻破水府禁制。”赵黍取出一枚大致呈剑形的玉璋,这几个月他一直在做准备。
拱辰子见识到赵黍方才化解雷霆箭煞的本事,便知此人修为法力高深,就连含元子前辈都赞同让他出手,想来不必多加猜疑。
“那我等也一同出手。”拱辰子说:“若有妖邪逃出水府,便降下天雷,将其诛灭殆尽!”
……
逍遥洞主与盐池神女施展避水诀,领着弟子一路潜游来到河底,前方一团庞然暗涌,卷起泥沙,不止无法看清前方事物,就连气机感应也是一片紊乱。
“不愧是汇聚八百里山川气象的福地灵窍。”逍遥洞主施展一道术法,弹指射向前方暗涌,向内中表明来意。
盐池神女传音密语道:“清河水府最初是天成福地,传说老泥鳅在通灵之前,便在此间饱受清气滋养。即便原身并非什么灵瑞,但根骨精奇,不必凡类。”
逍遥洞主浅笑一声:“我曾有幸见过他现出原身,脑后已经长出一对小角,显然是在化龙途中。”
“听说水族化龙要易凡骨、换龙筋,此物乃是世间难得的天材地宝。据说有熊国的镇国彤弓,弓弦便是上古钟山龙祖之子的龙筋,因而此弓所发之箭,最能克制世间龙种。”盐池神女来了兴致:“稍后杀了老泥鳅,他那条初见气候的龙筋,要归谁所有呢?”
“神女大人,老泥鳅还没死呢。”逍遥洞主说:“你既然知晓他在化龙途中,应该明白这种境界的妖物生机深厚、法力绵长,稍后斗法要是拖得太久,只怕你我未必能赢。”
“老泥鳅已经被玉霄宗所重伤,拖得久了,反而会牵动伤势。”盐池神女望着暗涌朝两边卷开,露出另一侧整洁明亮的水府光景。
逍遥洞主等人迈步进入,放眼所见,远处是一座通体由水晶打造的宫殿,时刻散发出七彩光芒,向外照耀。上方穹顶通透无质,可以清晰看到河水流淌。
“原来是壶器盛天地之法。”逍遥洞主一眼看穿:“也只有是借八百里山川气数,才能凿建出这么一座龙宫水府。想来这座水晶宫中的多数事物,也是凝气结化而成。”
“逍遥洞主好眼力。”
清河府君站在水晶宫外,遥遥拱手,外表形容康健如常,不见丝毫伤疲之貌。
逍遥洞主与盐池神女默默对视一眼,还是逍遥洞主开口回话:“府君,许久不见了。救援来迟,还请恕罪。”
“两位道友亲自来援,本君感激都来不及,何来恕罪一说?”清河府君爽朗大笑:“就不知两位道友前来路上,是否遇到玉霄宗那帮烦人家伙?”
逍遥洞主回答说:“府君且放心,在下延揽了一批法力高深的东海修士,由他们出手对付玉霄宗,最是恰当。”
“东海修士?”清河府君心头一跳,这个情况超出自己的预料。
自己先前的确派人到坟羊鬼市,向逍遥洞主等人求援,但那更多是受伤后一时心急的慌乱举措,后来清河府君自己也觉得此举不妥。
如今清河府君有意归顺上景宗,已经打算跟逍遥洞主这伙人分道扬镳。请他们进入水府,便是要借助阵式禁制,将他们斩杀于此,也算是向上景宗和玉霄宗的仙长们聊表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