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鹤龄恭敬接过,赵黍问道:“对于如何重返千机阁,你可有想法?”
“如果可以的话,晚辈希望能揭穿邓飞豹的险恶用心,还我与伯父一个清白。”陶鹤龄神色低落:“但是晚辈也明白,如今邓飞豹执掌千机阁,除了阁内匠师的认可,还有朝廷的任命。”
真元玉府门户几个月后就要经过遁甲山,赵黍可等不了太久,于是说:“你我没有根基,要跟邓飞豹在朝中较量,只怕断难成功。而他在千机阁深耕十余年,想要扳倒他也不容易。”
“仙师有何打算?”陶鹤龄问。
“最简单的办法自然是直接杀了他。”赵黍言道:“可这么一来,且不说邓飞豹修为法力如何,此举等同与千机阁为敌,有熊国也容不下你我。”
陶鹤龄又何尝不懂,自己如今被视作叛徒,说什么恐怕也没人会信。而邓飞豹身居高位,可以动用千机阁所有力量对付自己,甚至朝廷公卿也会站在他那边。
“不过怎么杀、用什么名义杀,这些事都有讲究。”赵黍问道:“你之前不是说,怀疑邓飞豹并非有熊国出身。若他真是敌国奸细,登上千机阁主这个位置,此事一旦公之于众,邓飞豹自然没有立足之地。”
陶鹤龄露出一丝喜悦之色,可赵黍随即又道:“但你有确凿证据,足以让世人相信邓飞豹是敌国奸细吗?而且这些证据又该如何散播开来?取信于人,本就不是朝夕之功,除非你有把握一言上达天听,直接从根基处动摇邓飞豹的地位。”
陶鹤龄被浇了一盆冷水,脸上表情立刻转为沮丧。他说到底不过是一个长年不离衡律城的匠师,偏偏千机阁内众人彼此相熟,匠师之间没有多少诡诈算计,陶鹤龄哪里比得过用心钻营的邓飞豹?
“难道千机阁中,你真的没有可以信赖之人么?”赵黍问道。
陶鹤龄想了想:“其实还是有的,不过他们都是我伯父的师兄弟,也是看着我长大的前辈。可我如今都沦落至这般下场,那几位前辈只怕……”
“这些人过去在千机阁的地位如何?”赵黍问道:“可以类比做宗门长老吗?”
“有一位叫做齐范畴,在千机阁中任掌炉长老。”陶鹤龄回答说:“他负责看顾衡律城最核心的转石炉,那枚御风浮云石便安置炉中。”
“地位如此紧要的人物,邓飞豹过去应该没少讨好结交吧?”赵黍表情微妙。
“那是自然。”陶鹤龄言道:“齐长老平日里几乎都要守在转石炉旁,算是一份苦差事。邓飞豹曾几次主动示好,但是都被齐长老赶走……他老人家脾气不好,邓飞豹估计不会放过他的。”
“难说。”赵黍言道:“看顾转石炉这等要害之地,除了是阁主心腹,估计还要本领过硬。齐长老赶走邓飞豹,或许有什么用意。”
“莫非……齐长老不希望邓飞豹掌握转石炉的运转机密?”陶鹤龄省悟过来。
“纯粹是我的猜测罢了。”赵黍言道:“另外还有一事,方才那三架铁鸢,千机阁里都是什么人才被准许使用?”
“整个千机阁就这三架铁鸢,而且必须经过阁主准许!”陶鹤龄倒吸一口凉气:“难不成邓飞豹刚才就在铁鸢之上?”
“可惜方才为了躲避,没有放出纸鹤去看个仔细。”赵黍说:“如果真是邓飞豹……那就有趣了。”
“仙师此言何意?”
赵黍淡淡一笑:“邓飞豹刚刚继任千机阁主,便掀起了一场变乱,按说他此刻应该坐镇衡律城,安定人心才对。但他却不惜代价出来搜捕,这就略显荒唐了。”
陶鹤龄连连点头称是,赵黍继续说:“千机灵矩确实重要,这毋庸多言,但不如说此物太过重要,换做是我,光是自己去搜寻只怕力有未逮。”
“对啊,这时候应该上书朝廷,广发搜捕文书才对。”陶鹤龄此时才回味过来。
“邓飞豹是千机阁主,不管他是否真为敌国奸细,此时此刻他真要抓你,名正言顺。”赵黍说:“至于亲自乘铁鸢搜捕,固然是更为迅速便捷,而且先前搜检术法应该也是他亲自施展,但这反倒给了我们可趁之机。”
“仙师莫非是打算趁此机会,再度返回衡律城?”陶鹤龄问。
“如果齐长老确实可信,理应将他拉拢过来。”赵黍说:“况且千机灵矩就在你身上,如果你回到了衡律城,或许能够反客为主,将邓飞豹挡在外面。”
陶鹤龄连连摆手:“这恐怕做不到,伯父虽然将千机灵矩交给我,但我自己还没弄懂如何运用。而且衡律城的守备森严,我们二人要如何进入?贸然硬闯,只怕会招来猛烈攻势。晚辈相信仙师,可晚辈担心自己会拖后腿。”
赵黍沉思不语,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千机阁了解还是太少,眼下连邓飞豹的情况都没摸清楚,许多事也没法办。
当年在华胥国,赵黍有贞明侯的官爵身份,不论走到哪里,地方官长都要毕恭毕敬,许多难题对他来说不足为虑,各种挡路障碍都能迎刃而解。
仔细回想,当年的赵黍远没有如今的修为法力,办起事来却便捷许多,可见在人世间成事与否,并不单纯只看个人修为法力。
只知道依仗自身修为法力,盲目冲杀之辈,比洪尚武还要不如,根本活不长久。
“看来还是要先探明状况,才好决定如何下手。”赵黍念头一转,忽生一计:“走吧,到人烟更为稠密之地,或许能试探出邓飞豹的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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