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萦绕四周,随风传遍将士耳中,众人不由得将目光汇聚到罗希贤身上。
罗希贤目眦欲裂、怒火攻心,憋得满脸恼红,他清晰感应到众人的猜疑目光,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面前上百颗头颅的表情,好像增添了几分嘲弄讥讽的笑意。
……
“唉。”
赵黍收敛法力,长叹一声,望着面前湖池。
一旁琴声如流水,鹭忘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抚琴,让赵黍思绪得以排解。
赵黍苦笑自嘲:“还说天帝呢,面对昔日同门,结果却是用这等心机算计。”
鹭忘机停弦言道:“战场之上,本就要较量心机,既为一军将帅,若受他人挑拨而失智动怒,那败相已露。”
“你也懂得战场之事么?”赵黍问。
鹭忘机轻轻摇头:“不懂,我也是跟你学的。”
“有时候明明再清楚不过的道理,可是到自己亲自付诸现实,总是难免情志动摇。”赵黍无奈道:“我是真不明白,就我这种心性,修成仙道尚且未必,众仙家为何会觉得我可以登临天帝之位?”
“是你妄自菲薄了。”鹭忘机言道:“在旁人看来,你不止修为法力,即便尘世的功业成就,能与你相提并论的亦是寥寥。”
“此言未免太过。”赵黍摇头。
“你应该清楚,我从不会恭维他人。”鹭忘机直言道。
赵黍点了点头,随后问道:“你对于天帝一事,有何看法?”
鹭忘机沉默片刻后回答:“坦白说,天帝邈远难测,非我所能洞察。只是天上众仙选中你,必定是因为你有特别之处。”
“特别之处?”赵黍否认道:“说实话,众生各有特别之处,却也齐同无分。我不愿自视甚高,若我真有特别之处,那天上仙家应该早就找上我了……”
话说至此,赵黍忽然沉默,他不禁回想,自己在修炼上能有如今成就,恐怕大半要归功于灵箫的点拨。就算如今灵箫不在,赵黍能够融汇各家传承法诀,也要得益于灵箫过去的调教。
以赵黍如今修为境界回头再看,与其说自己有什么特别之处,倒不如说灵箫才是关键所在。
然而灵箫的来历成谜,就连绛瑛客这等仙家似乎也闻所未闻,至今去请教洞丹元君也未有回音。
赵黍在碧湖庄园调息修养之际,景明先生再次来到。
“我刚刚收到消息,驻扎在虞江以北的罗希贤本部兵马拔营撤离了。”景明先生言道:“你一战扭转局势,华胥国这回算是元气大伤了。”
“试图一战决胜,一旦失败,后果将不堪设想。”赵黍言道:“我方才给了罗希贤最后一次机会,他不肯投降。”
景明先生笑道:“我该怎么说你好?砍下东海众修和所有细作探子的脑袋,装了一车给人送过去,这分明是大加羞辱,你居然还想借机劝降罗希贤?”
“我也知道不可能。”赵黍叹道:“这个机会不全是留给罗希贤的,也是军中其他将士,让他们明白如今赤云都不比往日。华胥国气数将尽,他们无论是为了保全身家性命,还是心怀苍生百姓,都应该趁早归降。”
“你这是在替我们把脏活干了啊。”景明先生立刻明白过来:“有了这番震慑,赤云都日后才能行怀柔宽大之策。”
“治乱之间,总归要有一番杀伐,才能让人有所领会。”赵黍语气严肃:“若非不得已,我也不想这么做。”
景明先生转而问道:“对了,东海众修的脑袋你是砍了,那两条蛟龙是如何处置的?”
“我留了他们性命,并施下禁制,目前拘禁在阳澜泽深处。”赵黍说:“我已经从他们口中问出,这渊极双尊就是奉天上龙君之命,专程搅乱天庭众仙的布置。”
景明先生问道:“你就不怕他们日后挣脱禁制,前来寻仇报复么?”
赵黍略作沉思:“我也确实想过,所以在设下禁制时多费了一番功夫。正好他们受了重伤,禁制足可深入血脉生机,与之融为一体,挣脱禁制等同自断四肢,届时又如何是我对手?
而且……我施展禁制时,窥探过这渊极双尊的过往,发现他们两位并无罪行,非是什么邪恶之辈,充其量是有些真龙后裔的高傲秉性罢了。”
“所以你打算收服他们?”景明先生问道。
“如果未来真要登临天帝之座,面对桀骜难驯的龙君龙王,我不希望只靠杀戮,那终究不得人心、难以长久。”赵黍认真言道。
景明先生微微颔首:“这算是梁韬留给你的教训么?”
“不错。”赵黍回答说:“我不杀渊极双尊,便是给天上的龙君释出善意,多余的话就不必说了。”
“恩威并施,难怪天上众仙会选中你来做天帝。”景明先生叹道。
赵黍却笑着问:“景明先生知晓要怎么做天帝么?”
“不必揶揄。”景明先生说:“你这条路艰辛尚在后头,斗法厮杀不过小事。”
“那赤云都接下来有何安排?继续向北进攻,直至拿下整个华胥国么?”赵黍问道。
景明先生摇头说:“不了,赤云都虽然得了兵甲军器,但是要一举并吞华胥国,尚属痴人说梦。不如趁此机会好好经营眼下地界,缓缓消磨华胥国。”
“那有熊国那边,赤云都打算如何应付?”赵黍又问。
“我跟何轻尘说了,且让有熊国拿下九黎、瑶池两国,东土自然归附。”景明先生言道:“就像你要斩杀一批东海修士才能震慑华胥国,何轻尘也要拿出无可置疑的成就,才能让人归心顺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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