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很安静,也出奇的干净,空气中并没有任何消毒水的气味,反而有种清甜香。
但这些顾云抒并未多在意,因为当下已经被穿着病号服、头上缠着绷带的男人所吸引,男人可能听见响动声,所以抬头望了眼门口,随即又低头做他的事,像什么都没看见。
顾云抒皱眉,已经发现不对劲,她转头看向身边的周太,“这是……”
周太说:“他一直是这样,跟你那一推无关。”
顾云抒心里稍微好过点,“那我现在要做什么?”
周太又道:“我先出去,你跟他说说话试试看。”
顾云抒不太明白这话的意思,好像说话对他来说是非常困难的事,她转身刚想询问,但周太已经走出病房,并且带上门。
没办法,她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你好,我叫顾云抒、上次实在对不起,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男人没理,依旧在认真做自己的事。
她又向前走了两步,“你是想让我出去,还是有其他意思?”
“不管如何,是我弄伤了你,你想要什么样的补偿都可以,你提吧!”
“……”
这人难道不会说话?或者耳朵不太好?
走近了几步,她才发现原来他一直在画画,“你喜欢画画?我也喜欢。”
此时男人才抬起头来,他有张非常漂亮的脸孔,但并不女气,尤其那双眼睛,明明是黑瞳,里面却像有着星辰大海,格外吸引人目光。
顾云抒瞬间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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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分,沈柏年在自己办公室里随便吃了点助理从食堂拿上来的盒饭,之后就坐在沙发上给谢晋打电话,他此时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冷意,半点都寻不到所谓地“温润如玉”形象。
他问,“怎么样,叶玲都跟你说了什么?”
谢晋说:“什么都没说,就跟平时一样,多问几句就骂人。老沈,你想做什么?为什么打听我女人?”
谢晋是不会觉得沈柏年对叶玲产生兴趣的,不是他瞧不上叶玲,而是沈柏年肯定是看不上她的。
因此,他绝对不会往这方面想,所以能将两人牵扯到一起的也就是顾云抒。
沈柏年将抽了半根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说:“这事跟你没关系,要是叶玲说了什么关于顾云抒的话,你就告诉我一声,就这样。”
谢晋在那边卧槽了声,一点都不着急挂电话,“我就知道肯定跟顾仙女有关,你他妈……你们两个又牵扯到一起去了?”
“嗯,这次怕是牵扯不完。”
说完,他就直接挂断了电话,而此时助理敲门进来,“沈总,您吩咐的事已经办妥,将唐小姐安排在林园那边。”
林园是之前两人打算婚后居住的婚房。
助理见自己老板有点心不在焉,似乎没听见他的话,“沈总?”
“嗯。”沈柏年回神过来,剑眉依旧皱着,丝毫没有松散的迹象,“知道了,辛苦。”
助理原以为自己老板是在心焦唐绾的事,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可他也不敢多问,“沈总,那我先下去了。哦还有一件事,晚上您跟周政要有约,时间是七点整。”
周政要是新上任的榕城商会老大,哪怕沈柏年现在再不想应酬也无法拒绝,他点头,“知道。”
就在助理准备退下去的时候,他又道:“找点人盯紧顾家那边动向,尤其是顾琛还有莫柔。”
助理略惊,但很快便明白了意思,低头出去、关上办公室门。
随即,坐在办公室里的男人掏出手机进入微信界面,看着上面那个兔子头像出神,你到底在哪?
晚上七点,沈柏年准时出现在随意的包厢,他到时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按年纪都是他叔叔辈的,但现在不比以前那样迂腐,长者居大,如今看得都是能力。
但沈柏年向来不得罪人,即便他年纪轻轻便已经稳坐商会大佬的位置。
进去后,他都一一打过招呼后才落座,若这仅是平常应酬,随意就行、旁边必须有几个美女作陪,倒不是真需要什么特殊服务,只是不成文的规矩,但因为有周政要在,再加上今天说得都是正事,有女人在场肯定不合适。
周政要一直挺欣赏沈柏年,甚至妄想能有个这样出色的儿子,年纪轻轻在商场上就能如此老练应对,实在太过惊艳,也着时容易得罪人,他笑说:“沈总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哪里。”沈柏年也敷衍打着太极,“周先生才是真正的出类拔萃。”
两人互相吹嘘了一番后便偃旗息鼓,整个包厢瞬间陷入沉寂。
很快,便有人再次开腔,这人叫闻席林、闻氏集团董事长,大约六十出头的年纪,如果沈柏年不当选榕城商会会长,那他便是最佳人选。
他道:“沈总自是了得,年纪轻轻手腕丝毫不逊我们这群老家伙。周先生新上任不久,可要小心啊!”
表面上这是玩笑话,但在场的人哪个不是人精中的人精,自然清楚这话里的意思,分明是用玩笑的口吻说出实情,趁机挑拨周政要跟沈柏年之间的关系。
沈柏年笑了笑,用四两拨千斤的语气,说:“闻董过虑了,我这人向来遵循上面的政策,从不做过分的事。”
说完,他又一脸谦逊看向周政要,“周先生应该跟升迁的张政要是同门吧,要是不放心、可以从他那边探听到关系我的事。”
周政要颔首,“不久前才跟他见过面,确实对你赞不绝口。沈总,真不愧是青年才俊。”
闻席林瞬间脸色一沉,不悦直接摆在脸上,开始分明是想制造隔阂,他哪里想到沈柏年会借此机会让周政要更赞扬他。
幸好他还有其他对策。
“周先生。”他笑着说:“关于您家公子的事我也略有耳闻,哎、年纪轻轻就得了那样的病。话说回来,令公子应该跟沈总差不多年纪吧?”
沈柏年眉头微紧。
“是。”周先生叹声,“可惜景扬他,哎、不提也罢,其实他是个苦命孩子,这不能怪他,是老天爷不公。”
“不过好在他母亲一直没有放弃他,现在还给他找了个伴,希望情况可以好转。”
周政要算是突然升迁到榕城,沈柏年接到消息的时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他向来做生意规规矩矩不会使什么旁门左道,所以不需要过分知悉他的私事,因此他儿子到底是何情况他并不清楚。
没想到却让闻席林钻了空子。
他想了想,问,“周先生令公子是什么情况?有需要我也可以尽绵薄之力。”
周政要叹气,“这个沈总还真是帮不上忙,那孩子从小就是自闭症,小时候情况还要严重,他母亲在他身上花了不少心思,现在看着尚可。”
“现在也已经三十出头了,就巴望他能娶妻生子,幸好医生诊断并不遗传,不然我们周家可要断子绝孙了。”
“是吗?”闻席林脸上笑着,眼底却满是精光,“那还是要恭喜周先生,不知现在令公子可有婚配?”
周政要摇头,“之前是没有,哪有好女儿家愿意嫁给他啊?不过我夫人倒是看上一个,姑娘是个好姑娘,现在正准备让他们好好相处相处,感情嘛、还是需要培养的。”
“是是。”闻席林笑不达眼底,“这个一定要培养。”
周政要又道:“今天算是我们短暂相聚,两天后、我决定在舍下设宴,希望大家到时候可以赏光。尤其是你沈总,你可是咱们整个榕城商会的领头羊啊,必须要出席。”
沈柏年点头,“我一定到,周先生放心。”
话落,他眸光下意识瞥向旁边的闻席林,对方却朝他笑着举杯,将笑里藏刀几个字诠释的淋漓尽致,“沈总,喝一个。”
沈柏年也举杯。
一行人直接弄到凌晨十二点多才散场,沈柏年已经许久没喝这么多酒,现在胃又有点不舒服,他看似平静坐在椅凳上,其实已经用了极致的忍耐力。
闻席林见此,假模假样的关心,“沈总没事吧?需不需要让人送你回去?”
沈柏年唇色有点发白,“无妨,我司机跟助理都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