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樱现在极尴尬,从没这样尴尬过,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以前觉得有顾云抒这样的儿媳妇,那肯定是上辈子积德行善修来的福气,现在却觉得像造了孽,这辈子还债来了。
她众目睽睽之下跟闻席林跳舞,整个榕城都清楚闻席林的做派,也就因为他身份不同谁都不敢多造次,再者、在这个圈子里可以做到一心一意的男人确实少,也就凤毛麟角那几个。
跳舞是没什么,但给人的联想却不少,尤其是顾家当前这样的窘状,想法龌龊点的或许真以为她顾云抒为了自己那个爹会牺牲点什么。
周樱越想越不舒服,甚至感觉有点反胃,她不懂当年自己为何那样执着要她当儿媳妇?榕城是没漂亮的姑娘了吗?
她实在受不了那么多想看热闹的眼神从她身上假装无意掠过,她跟自己丈夫说了声便往洗手间走去。
等出来的时候,人已经舒服许多,她正要回寿宴现场,突然就有人撞了她一下,她好不容易收拾好的心情再度变差,“你长没长眼……”
话还没说出口,她就看清了对方面容,当下震惊,“唐绾,你……?”
但唐绾并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直接捂着嘴跑了。
周樱瞬间呆愣在原地,脑子短时间内空白,但她反应也快、很快便察觉出有不对劲的地方,刚才唐绾看上去衣衫不整,而且好像是在哭,想到这、她脑子里就生出奇怪的猜想。
她循着刚才唐绾的方向往前走,正好看见有间房间门半敞着,她小心翼翼走过去,想要看看是哪个不要脸的混蛋,竟然在这种场合干出这种事!
里面,确实有个男人正在穿衣服,他刚穿上衬衫转过身,惊得周樱立马闭眼退到旁边。
她哪里想到那男人竟然是自己儿子?
他刚才是趁着酒醉将唐绾睡了吗?还是因为醉得不轻、趁着酒意对唐绾真情流露?
但不管哪种,都不是身为一个已婚人士该做的事。
在沈柏年离开后,顾云抒又在假山石碓里面待了会儿,直到感觉浑身冰凉才走出来,她下意识搜寻闻席林的身影,但没找到、刚才跳舞的时候应该是她最好的机会,她清楚、那时候没套出想要的话来,再想就难如登天。
闻席林不管有没有参与当年的“豆腐渣”事件,他都不会再搭理她。
她今晚就是为了闻席林而来,既然现在已经有了结果,她就没有再留下的理由,正准备提着裙摆离开,却收到小英的信息,“云先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怎么就被知道了?”
“那人还抢走我手机,他刚才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顾云抒知道小英应该还在寿宴上,就说:“我在假山那边,你过来吧,我把钱给你。”
没多久,两人就在假山附近碰面了,小英惊讶捂住嘴,突然间先生变小姐,谁不震惊?
“云先生你……”
经过这些事以后,顾云抒现在对任何事任何人给出的震惊反应都显得挺淡,有点像疏离、其实是冷漠,她没回答,仅是眸光微垂,月光洒落下来的银灰正好落在不远处的水塘里,而水塘中的月又恰好勾勒出她那双宛若凉玉般的眸。
小英不自觉屏息,好漂亮、好像仙女,活生生的仙女。
她突然紧张,紧张到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其实顾云抒不说话是在想该支付多少报酬,最后她掏出手机给小英转过去一笔钱,“之前有对你说要加钱,一共是两次,但因为你任务完成度不高,所以其中一次没了,你收一下钱,看看满不满意?”
以前顾云抒挺阔绰的,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她得考虑以后,不能再乱来。
但她支付的报酬对小英而言已经算是高价,“云、云小姐,其实你不给我也是应该的,我这钱收的有愧。”
顾云抒说:“毕竟花费了你那么长时间,时间也宝贵的,先走了、有机会再联系。”
小英愣愣地,视线依旧粘在她脸上。
顾云抒并未多想,权当是对方还未从男变女的震惊中回神,但她走了几步又停下,侧身随口问了句,“你,好像不喜欢他,为什么?”
在她印象里,沈柏年真的太受女性欢迎,难得遇上一个例外,她有点好奇。
指不定知道原因后,她也可以当他不存在。
小英快速回神过来,她哪敢说实话啊?一点都不敢,随便敷衍了个答案,说:“看着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其实归根结底的原因是性别不对。
顾云抒略思忖这句话,但并未领悟出什么来,便只能转身离开,她走到门口处时恰好看见男人正跟几人攀谈,他手里端着酒杯,偶尔淡笑、但那双眼至始至终都沉得可怕。
她快速收回目光,毅然走了出去。
她以为他应该没发现她在看他,却不知男人从她视线投注到他身上那刻起,就已经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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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顾云抒回到沈家之前,周樱就已经到家,她原本在想自己儿子跟唐绾的事,但沈父提了嘴顾云抒的名字,周樱就立马怒气上头,“我真的要被她气死,明知道现在的情况,竟然还是去了。原本一直以为她是个识大体的姑娘,现在瞧着就是专门给人拆台。”
“今天我的脸真要被她丢尽了,怪就怪我自己之前眼瞎,非要她当儿媳妇。”
顾云抒想要推门进去时,恰好听见这一句,她手倏地攥紧,将门推开些想进去,但最终没那么做,轻声将门合上,转身离开,走到外面随手拦了辆计程车,她突然不知道去哪里,更不知道该去找谁?
司机在前面问了好几次,她才报了个地址,是沈柏年那套公寓的地址。
顾云抒心不在焉走到公寓门口,刚要伸手输入密码,就有人抢先一步这么做了,她惊讶仰头,就见男人面无表情站在那,从她角度只能看见他的侧脸,但已经足够犀利,他没说话,门开后率先走了进去。
顾云抒站在门口犹豫,不知道到底要不要进去,原本以为他应该没那么早回来,或者他会去其他地方留宿,没想到就这样在门口遇上。
她想了好一会儿还是走进去,刚在玄关口换好拖鞋,就听见从厨房传来声响,好像是他在弄东西吃。
就刚才那样短暂的接触,她都清楚闻到他身上的酒味,想来是喝了不少,不知道他那个胃能不能承受的住?
她在想什么,为什么要担心他?随便他怎么胃疼,都跟她没关系!
顾云抒以最快速度走进房间,她拿了睡衣进浴室洗澡,洗完澡出来就躺到床上,被褥不是之前那床,应该是被他换了,不过颜色依旧是粉粉嫩嫩的,是她喜欢的类型。
她睡不着,就只能躺着,会回来这里主要还是太想好好睡一个觉,自己实在不太争气,离了他、她到哪都是浅眠或者索性无法入睡。
男人不知在外面到底折腾什么东西,又是碗碎的声音又是锅盖掉地上的声音,每一种声音都让顾云抒心里直发紧,她躺在床上不断攥紧手,不知过了多久、总算安静下来,她喘气也舒服了不少。
此时房门被打开,顾云抒是准备睡觉的,所以房间内并没有开灯,外面的光照进来,正好照在她头那里,她眼睛睁着,感觉有点刺目。
很快,门又被关上,应该是他本想进来睡觉,但看见她躺在床上,他便走了出去。
顾云抒是想跟他睡的,不做什么就是睡在一起,她太需要睡眠了,但他们之间情况已经恶劣成这样,她也不会再往前凑,谁没了谁都可以活下去,没必要。
刚这么想,房门又被打开,她快速闭上眼,这次房间内的灯被打开,脚步声不断在她耳畔回荡,大约十几分钟后,她身边多了个人,是他躺上来,身上散发着的味道跟她一样。
用的是一间浴室,沐浴露当然也是同款。
已经想着他不会过来睡,去睡客卧,现在这样、顾云抒倒是有点紧张了。
他们睡在一起,向来是他强行将她拽入怀里,但今天没有,她当然不会主动靠过去。
她感觉他有话说,就睁开眼,等他说话。
没一会儿地功夫,她就听见他说:“你们女人是不是都喜欢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