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一,清晨。
无漏寺外,马蹄踢踢踏踏,有气无力地敲打在山门外的青石上。
路过一名脚夫,认出了马背上的男子,笑着招呼:“陶郎今日休沐?怎的这般没精神?”
陶汾干笑着含糊应了两句。
这时,一队车马经过,他不经意瞥了一眼,精神陡然一振,忙勒马往道旁让了让。
车马至山门前停,两名华服女子在仆从的簇拥下下了马车。
陶汾不自觉伸长了脖子看。
绮罗似烟霞,垂鬟颜胜花。
陶汾看得微怔。
怎么今日这样明艳耀眼?
怔愣间,那明艳的少女已经随着其母进了山门。
陶汾忙不迭下马跟上。
上回钟楚楚说什么也不肯帮他邀见,陶汾也自知于礼不合,不好意思再找别人帮忙。
而他自己自从入仕之后,就再也没功夫每天路过顾家七八回了。
今天是有事约了人在无漏寺,遇到顾晴岚纯属偶然。
既然遇到了,陶汾一时也顾不上原本的安排,匆匆打发了相约的故友后,便有些鬼鬼祟祟地往上香的佛殿寻来。
还没到佛殿,就看见了顾晴岚。
雕梁画栋之间,少女艳若朝霞,沿着迂回的游廊,莲步姗姗,行步的姿态也说不出的优雅美丽。
陶汾犹豫起来。
他要是就这么去打招呼,会不会太唐突了?
却在他犹豫时,忽然一人,拦在了顾晴岚面前。
一时间,环佩惊响,急呼退怯。
陶汾心中一紧,忙疾步上前。
两三步近后,拦路者洋洋得意的面容映入陶汾眼中。
他目光骤缩,怒火直冲脑门——
……
两个时辰后,陶汾站在东宫丽正殿中,垂头丧气。
“说。”太子殿下神色冷淡,眼神都没给一个。
倒是边上的太子妃睁着一双圆溜溜的杏眼儿,若有所思地打量他。
陶汾被她打量得莫名心虚,硬着头皮道:“臣以为宇文昊对顾五小姐无礼,就……”
那个突然冒出来拦顾晴岚的人,正是先前在击鞠场图谋不轨的宇文昊。
“师兄为何以为宇文昊对顾五表姐无礼?”唐太子妃问得敏锐,“若真有无礼之举,我们也好为师兄辩解。”
陶汾顿觉自己灰头土脸:“那倒也没有……”
事实上,宇文昊还没来得及有礼无礼,就被他揍了一顿。
确实是冲动了。
“不过宇文昊先前有一次……”陶汾将击鞠场一事说了一遍。
前车可鉴,他一见宇文昊,理所当然认为此人贼心不死。
再加上顾五小姐惊退戒备状,他便脑袋一热冲上去动手了。
谁知才打了宇文昊几拳,就赶来许多人。
有宇文家的,也有顾家的。
看到顾五小姐的母亲和宇文昊的母亲站在一起呵斥他的时候,陶汾只觉被人用一桶冰水从头浇了下来。
再后来,被扭送至衙门。
再后来,太子派人将他带回东宫。
他到现在都还憋着一口气。
唐太子妃听了这原委也面露愠色:“怎么还有这事?为什么我不知道?”
“当时太子刚回东宫,王相又遇刺身亡,京城里风声鹤唳,这事就没有声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