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谨停了下来,那仆人站在一旁看着。
院子里的石桌备用茶水,他提起茶壶,想给自己和沈千昭各倒一杯。
可当茶水缓缓注入茶杯时,他执起茶杯欲将洗茶杯的水倒掉时,指腹贴在杯壁上,才发觉,茶水已经凉却。
应谨终是没给沈千昭的那一杯添茶水,自己的那一杯,就在手边。
“阿昭,听闻宋厂卫走了?”
“嗯。”沈千昭头也没抬,只是看着自己手边的书。
应谨指尖微微一顿,落在石桌上。
此处院子长有高树和竹子,正是遮荫的好处,未被烈阳照到的石桌,都泛着一丝凉意。
“他去哪了你可知道?”
应谨的话,语气轻和随意。
沈千昭这才放下了手边的书,抬眸看向应谨,发现,他表情如常,并无不妥。
就仿佛那一句话,真的只是随口一问。
应谨嘴角缓缓一扬,“我便是随口一问,若是不方便说,阿昭不说便是了。”
沈千昭笑笑,“没什么不方便的。”
应谨突然握住了茶杯,手微微有些收紧。
沈千昭笑道,“只是我自己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想来应该是有什么案子要查,离京去了吧?”
见沈千昭这么说,应谨抿唇笑,“是我唐突了,我原以为,这几日京中流言四起,宋厂卫去何处,也会与阿昭交代一声的。”
说着,他似乎又惊觉失言,抱歉一笑。
沈千昭仿佛没听出应谨话中的离间之意,笑得和煦,“不说这些了,梁太医为你医治了这么久,近来你的腿可有好转?”
应谨也没有就着方才的话追问下去,听沈千昭提及自己的腿,他目光掠过一抹黯淡,面色,情绪,也有些失落,周身萦绕着一层淡淡的低落。
他摇摇头,苦涩一笑,“大约...强求不来。”
沈千昭默。
眉头蹙了蹙,按理说不应该的......
他那腿伤,自己那天检查过,就连梁太医也是认同的,其实并不算严重,坚持医治,不出半年,都能有效果,能够逐渐转好的。
可现在,都过去半年多了,他却是一点转好的迹象都没有。
难道,真的是自己的治疗法子有问题?
见沈千昭反应似乎有些失望,应谨反过来安慰道,“无妨的,我早已习惯。”
他的手抬起,就要轻轻握住沈千昭放在桌上的手。
后者却反应更快,下意识抽手躲开。
应谨的手,顿时扑了个空。
他垂眸看着落在桌上的手,不知在想什么。
沈千昭尴尬笑笑,“时辰不早了,我便先回去了。”
她起身,抱起桌上自己的两本书,大步离开院子。
应谨另外一只手的指尖骤然攥紧手中的茶杯,用力得指关节发白,脸上倒是始终维持着方才的平和。
身后的仆人不知何时,已经上前,手按在那把手上,勾唇笑道,
“应公子倒是演得极好,都快赶上那戏班子里的名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