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跟在老者身后，楚王心想：“若按常理，茶泡一个时辰，怕是有些过了。可老祖宗怕是自有深意。”

那青石瓦房，房门开启那一刻，便飘来一阵浓浓茶香。随着香气沁入心肺，二人瞬间便觉得心目清明。

来到屋内，三人相对着跪坐于一张木制地桌前，桌上放着一紫砂茶壶，两盏茶杯。老者将两盏茶杯斟满了茶，示意二人品尝。

楚王恭敬回礼，拿起茶杯抿下一口。穆长风也学着楚王抿了一口，随着茶的入口，瞬间一阵清香自嘴里散开，充斥全身，渗入骨髓。楚王不由得闭上了双眼，只觉此时已置身自然，一时间鸟语花香环绕。过了良久，随着茶香渐渐散去楚王才缓缓睁开了眼，叹道：“老祖宗，此真乃琼浆玉露啊。”。

就在楚王仍意犹未尽之时，身体内突然一阵阵难忍的疼痛袭来，只觉五脏六腑似是在扭曲移位一般。痛苦让时间过得很慢，不知过了多久，才渐渐平复下来。

楚王喘着粗气，额头豆大的汗珠不停的滴落，虽疼痛已经消散，但刚刚的感觉还未散尽，豪不夸张的说，方才的经历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当真是一秒极乐，一秒炼狱。

楚王如此痛苦难捱，穆长风却一脸茫然，自己并无楚王的那种大起大落的感觉，只觉入口的清香，咽下甘甜，后又回味无穷。

老者不紧不慢的道：“这茶叫‘珍绝’，极尽美好之后便是极尽苦痛。此茶世间罕有，若是它不那么珍稀，这世上怕是会有很多人会为了这短暂的极尽美好而一次次的喝下去，哪怕是承受这肝肠寸断之痛。项渊，你是否愿意以这难以承受之痛，换这短暂的极尽美好呢。”

楚王苦楚已消散，斟酌片刻：“老祖宗，项渊这次是真的不知。”

老者眼炯如炬，道：“不知便是在犹豫，你心底憧憬这极尽的美好，但你心中也知这是污羹害人之物。美恶之间，人们自然会有向美之心。

在这天地间，偏偏又是万恶之中有勾魂摄魄的极尽美妙，而这极尽的美妙便是万恶的源头。

倘若犹豫不决，心智不坚终会堕入这恶中深渊，难以自拔。所以方才你的犹豫便昭示着心之所向这美妙。”

楚王听了这娓娓而来的大道，才是明悟，又思索片刻道：“老祖宗让项渊今日来见，实则是为项渊解这赤疫灾祸的原起。老祖宗，以珍绝作比金铃。这疫病的便是金玲美妙之后带来的苦痛，都怪项渊听信了妖言。”

老者又悠悠的道：“此乃天定命数，楚也需此一劫。此劫天降有缘人解得，却不是每一劫都有解。此番道理若你后人亦可参悟到，楚也定会恒久。”

老祖宗一番言传身教，让楚王受益匪浅，起身躬身一礼：“项渊在此代大楚叩谢老祖宗，楚和项家生生世世都无以为报。”

老者摆了摆手：“三百余年了！一切皆为定数，楚有定数，老朽亦有定数。楚能有此长久，亦是历代楚王皆贤明换得，这是楚地应有之福。”，楚王若有所思，但欲言又止。

老者又看向了穆长风：“小家伙，你抵得住这珍绝之苦，是因你内心纯良，心性坚韧。”，穆长风赶紧恭敬一礼，不敢多说什么。在他心中，这位可是洞察寰宇的老神仙。

老者又将两盏茶杯斟满，道：“可还愿意再品一杯。”

一君一少年，不约而同的回绝。这茶醇美香溢，绝对是独步世间。楚王品到了这珍绝让人九死一生的苦，回绝是意料之中。让老祖宗都心生赞叹的是，穆长风品到只有让人欲罢不能的美，却一点都不留恋。

老者缓缓起身道：“好了，你们走吧，我要休息了。”

楚王随即恭敬的躬身礼道：“是，老祖宗，项渊告退。”

穆长风随在楚王后，躬身礼道：“老祖宗，穆长风告退。”

这一君王一少年出了房门，门便自行关了。门虽闭，却是有沧桑话音传进穆长风的耳中：“切记，你那玉扳指的秘密不可让任何人知晓。”

穆长风一怔，赶紧回头，却只见得紧闭的房门。

楚王看出了异样，便问道：“穆上卿，可有何事未了？”

穆长风猛的回神，侧足而立，恭敬应道：“草民无事，劳陛下费心了。”

楚王扶起穆长风：“上卿，过于拘谨了。今后便已臣相称吧。”

穆长风敛声屏气恭敬道：“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