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场突然爆发的剑气搏杀，貌似也逐渐走向了尾声。

当然，这场比斗的激烈程度也超乎了所有人预料。

本来臆想中会是一场精彩绝伦的龙争虎斗，可眼下除了光还是光，除了轰鸣炸响还是轰鸣炸响，却连两位博弈者的身影都瞧看不到，这是所有观阵弟子和掌座都没想到过的。

龙虎山中陲，安化侍静静站在山路上仰望。

再往上去便是结界覆盖之处，细密的剑光在里面互相咬合厮杀，虽说看不到叶苓茯二人的身影，可安化侍却能清晰感受到二人怒意满盈的杀戮意志。

“叶苓茯，当年你爹是不是就是这样，杀死我舒家九族的呢？”

安化侍触景生情想到了很多事情，也想到了温叔牙在他小时候给他讲过的话——

“臭小子你必须记住，想当初小老儿我把你从血泊里抱出来，这是天大的恩德，你必须得听我的话挨我的打，胆敢有半分怨言，小老儿我直接就把你废了喂狗吃，我再自尽给舒家列祖列宗谢罪！”

“我不敢的，爷爷。”

“你要记得，当初乾星门血案发生后，叶崇山率领禁军和稽查司包围了舒家所有府邸，每一处大门都在流血，血水从门缝钻出来，越过高高的门槛儿，像漫灌似的流淌了小半个南平京，那是你一辈子都不准忘的血海深仇......”

“我会记得，爷爷。”

......

......

音容笑貌，而今犹在。

安化侍轻轻叹了口气，此刻他并不焦急进入龙虎山巅，他必须等上面的两个家伙分出胜负，那时候才是最适合他一举成功的最佳契机。

他在不远处找了块平坦石头，躺卧其上缓缓闭上眼睛。

巨大的结界光球就悬停在他的头顶不远，强烈的光斑透过眼皮晕染在瞳孔上，令他紧闭的双眼依旧能看到一片红通通的光，和往日里夜间闭眼贴近烛火时看到的一模一样。

安化侍很喜欢这种闭眼看光的感觉，因为他总感觉这种状态下看到的红晕最接近血光。

无数人无数具尸体、脑袋断裂头颅像西瓜落地般到处乱滚、血水铺成一片赤色汪洋一般的绵密血光！

就这样又过了将近小半个时辰，这场悠长波澜的剑气对轰才堪堪停止。

结界上的涟漪震荡缓缓停下来，龙虎山巅也再次显出自己狼狈的模样。

“我的天哪，大殿被毁了！”

“怎么会这样，藏书阁！”

“这......小叶公子的龙吟虎啸堂也塌了！”

一阵阵惊呼从四面八方传来，当然此时此刻满目疮痍的龙虎山巅，也完完全全担当得起这么多惊叹惋惜。

叶良镛此时的面色阴沉如水，按道理说龙虎山被毁他最应该痛心疾首，可此时的他却比想象中镇定了不少。

“师兄，看来此役过后，又免不得要劳烦你辛苦重建了。”

澹台椿稍稍安慰一句，这话没有任何冷嘲热讽的意思，但听起来着实是有些不大舒坦。

“无妨，都是赤阳子师兄当年的遗愿，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前人恩怨后人也得担着，我们这些后起之辈，自然当趋之若鹜。”

此刻的叶良镛倒是稍显大度，他没有再多说什么，用心观察山巅上二人的现状。

龙虎山巅的道观已塌了大半，校场大地上满是细密的剑痕，稠密程度令每一个观者都头皮发麻，俯瞰下去仿若被无数恶鬼抓挠过境一般瘆人可怖！

而此刻的叶苓茯二人已经相距很远，中间隔了足足有十丈距离。

两个人似乎都有些气喘吁吁，能看出刚刚的真气损耗着实巨大。

青白两色衣袍皆有些破破烂烂，只不过两人都没有受到致命伤势，看来方才这番惊天动地的博弈并未分出高下。

“臭小子，你还行吗？”

“叶哥哥，你不行了我都行哦！”

“有点意思，那我们别玩了，热身就到此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