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是放在十八岁那个夏天,他一定深以为然。
部队,可不是你炸刺儿逞能的地方。
姐夫那样的人物都得盘着,他凭什么就能站着逞傲气啊?
想通这点的尹长沟接受十分良好,山中称霸的老虎也趴得像个大猫。
趴到放假回家杏疏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他都能在心中默念“虎年摸虎头,万事不用愁”的地步。
非常乖巧。
温清礼:想到天涯海角到处跑的温宁宁,不禁有点羡慕。
————
半年后。
“你说……”,杏疏绞了绞手指,“长沟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别担心。”
温清礼无奈地回。
“你都给他卧荷包蛋了,还能有什么问题?”
“……荷包蛋也不是仙丹,怎么能不担心啊。”
这孩子迷茫了一整个青春期,好不容易有了这个理想,心心念念想当兵,可军校体检也不是闹着玩儿的,万一有点什么小毛病过不了,受的打击得多大啊!
杏疏怎么也放不下心。
“放心吧。”看着杏疏原地打转,温清礼淡定地翻了一页报纸。
“这只是普通军校体检,没有你想的那么严格。”
而且据他所知,在这两个假期的魔鬼训练里,尹长沟表现还不错。
一向严肃的老虎教官提到他,都要赞一句“好小子”。
即使实在温清礼嘴里“没那么严格”的军校体检,在普通人眼里,也要严格许多。
毫不夸张地说,脱得光溜溜的,身上每一寸皮肤都叫人观察过。
还有五感测试、是否有过大型手术史等等。
好在尹长沟虽然有过叛逆的青春期,但从未纹身留疤,搞一些不良习惯。
一切顺利。
尹长沟出来的时候,发现隔壁体检的人明显没有他们多。
“诶,兄弟,问你个事儿,你们这是选啥的体检呐?”
那人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飞行员。”
嚯,怪不得人少。
光是视力就刷下去一大批人。
斗志昂扬地进去,垂头丧气地出来,医生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飞行员?这倒是个新鲜的词儿。
尹长沟默默记在心里,转身朝出口走去。
就在这时,从队尾冲出来一个戴着眼镜的身高和尹长沟相仿的男生,猛地撞上了尹长沟的肩膀。
尹长沟皱了皱眉,扶住了他,“小心。”
那男生低声说了句什么,他目光一闪,说了句,“去厕所。”
两人一前一后地去向卫生间走去。
“有什么事?”
“你帮我过视力检测,我给你钱。”
????这人脑子坏掉了?
“你还戴着眼镜,这帮人能信吗?”
“……我这戴的是水晶镜,这两天我休息不好,眼睛里都红血丝,那视力表这么小,一看我就不能过。”
那个戴眼镜的男生叹了口气。
……
说实话,他不信。
尹长沟转身就走。
“诶!你别走啊!我好不容易才找着一个身高跟我差不多的,你!”
“这忙帮不了。”尹长沟潇洒地挥了挥手。
“你!”
“我用一个招飞名额换!”
尹长沟停住了脚步。
“现在招飞停止了,你想报名也来不及了。不过这次体检是初检,我能让你插个队,今天检查完你要是过了,万一你就成飞行员了呢!”
这小子也没安好心,招飞体检不只有初选,后面还有两次体检,筛查更细,内容更全,层层选拔,最后才能确定飞行员人选。
谁知道尹长沟能不能通过,卖他一个好儿罢了。
“成交。”
尹长沟转步回来,伸手把塌鼻梁上的眼镜摘下来戴到自己眼睛上。
“待会儿怎么办?”
————
“下一个,王丰苗!”
戴着眼镜的男生沉默地出现在门口。
“会不会喊‘到’啊?”
穿着白大褂的眼科医生嘟囔了一句。
全程沉默通过。
“来这里取表。”
拿表的时候,医生不经意地抬头看了一眼。
怎么感觉变黑了点儿?
尹长沟出门之后又去了一趟厕所。
“你留最后检查。”
“王丰禾是你什么人?”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戴眼镜的男生——现在应该叫王丰苗了,惊诧地看着他。
“王丰禾?你怎么知道他?”
“你和他认识?”
王丰苗的眼神一下就戒备起来。
“原来和他一个学校的,听说他名声不大好。”
尹长沟偏了偏头,不经意地说。
“这样啊。”王丰苗眼中的戒备消散了些许。
“他那种人,翻车是早晚的事。”
“这回不知道惹到什么人了,连他家都翻了个底儿掉。”
看起来不是王丰禾很亲近的人,不然也不能这个幸灾乐祸的语气。
尹长沟放心了。
也是,王丰禾那种人的兄弟,怎么可能会信守诺言,纯粹是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