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她已经睡了一年半了,不曾醒过来一次。
阳光过于热烈,晒在了她薄薄的眼皮上。
眼皮似乎有些吃不消,颤了下。
几秒后,颤地更厉害,就像是闭着眼睛眨了下眼睛。
差不多有一分钟,长长的羽睫颤动了下,眼睛缓缓地睁开。
阳光洒入那双瞳眸里,仿佛星光坠入了银河般美丽。
帝宝眨了眨眼睛,先是只有眼珠子在动,充满了迷茫。
身体慢慢地坐起来,环顾着房间。
想起来这是她的房间。
略带凝滞的眼神看着阳台外面的天色,不知今夕是何夕。
她睡了多久了?
昏迷前发生的事情在脑海里形成,一帧帧地冲击着她脆弱的精神。
司冥寒死了,秦敬之死了……
这种的事实让她内心的崩溃复苏,眼泪一颗颗地往下坠落。
门口传来动静,很轻,但她没有听到。
直到哐地一声传来,吓得帝宝身体一抖,转过脸去。
司冥寒的身影蓦地映入眼帘,让她怔在那里。
帝宝现在能自己吞咽东西,所以每天都会喂她一些流食。
司冥寒刚才就去端流食,此刻流食连同碗一起摔在了地上,弄脏了地毯。
可这完全无所谓。
司冥寒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床上的人儿,呼吸发抖,眼眶赤红,害怕吓到她一般轻轻地上前,在床沿坐下,掌心贴在了她的半边小脸上,声音极哑,“宝……”
帝宝感受到那温热的掌心,对上司冥寒湿润的黑眸,不确定地问,“我……是在做梦么?你……”
她记得司冥寒从游轮上掉下去,再也没有找到。
司冥寒听到她的声音,情愫难忍,再也忍不住,捧着她的脸,深吻上去……
帝宝醒了过来,弥漫在城堡,甚至整个西洲岛的阴郁气息便烟消云散了。
没有比这更让人激动的事情了。
帝博凛又给帝宝做了全身检查,没有任何问题。
一个星期后,她都是好好的。
花园里帝宝面对着帝傲天帝博凛坐着,喝喝茶,说说话。
帝傲天说,“司垣齐关了一年半,阿宝要怎么处置?”
帝宝看向远处的海域,面色平静。
收回视线后,说,“三哥,帮司垣齐催眠吧,让他忘记关于我的任何记忆。”
这样的惩罚,确实是太便宜司垣齐了!
可帝宝终究没有下死手。
武装基地牢房里,明明有床,司垣齐却坐在地上。
盯着手指上捏着的一枚女戒,和他手上戴的那枚是夫妻对戒,依然闪烁如新。
在那小楼,帝宝从戒指从窗户里扔出去。
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扔的,判断着,在窗外捡到的。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他将戒指收了起来。
铁门打开,帝博凛和帝傲天走进来。
帝博凛手上拎着药箱。
司垣齐淡淡地扫了眼,问,“她醒了?”
“怎么,很失望?”帝博凛眼眸锋利。
如果不是因为早知道阿宝会心软,这人哪能安然无恙到现在!
司垣齐低下头,绷着的身体放松地靠在墙壁上。
他知道应该是醒了,否则帝家不会来。
“阿宝醒了,你就该死了。”帝傲天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司垣齐没有意见,他早就猜到自己是个什么样的结局了,只说,“能不能让我见她最后一面?”
“如果她想见你,现在就会出现在你面前。”帝博凛从药箱里拿出一根针管,“放心吧,不会让你痛苦的,就像睡着了一样。”
“她……肯定很恨我吧?”司垣齐仿佛问他们,也仿佛是在问自己。
“知道就好!”帝博凛冷笑。
针管扎进司垣齐的手臂,他只是闭上眼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流了下来。
这才是他应该有的结局。
心停止了,恨才会停止,爱亦是。
帝傲天过来,是以为司垣齐会反抗,没想到他直接接受了。
帝宝一个人往葡萄园去。
推开篱笆门,往里走去。
葡萄园还是以往的风景。
绿叶蔽日,硕果累累。
葡萄园似乎永远都是这副景象,不管发生了什么。
她站在凉亭处,看着凉亭下的桌椅。
和秦敬之喝酒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包括他的死亡。
帝宝垂下视线,摸了下脸上的泪水,转身看向成片成片的葡萄园。
以后,葡萄园再也没有了它的主人了。
帝宝往前走,站在那里发愣。
除了秦敬之再也不能回来,其他都是圆满的。
她三哥和叶芩佾,无咎和她二哥,而她大哥明确表示,不会有女人。
身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不用回头,帝宝也知道是谁。
“宝。”司冥寒靠近,揽过她的腰,带入怀里。“为什么躲着我?”
帝宝低下脸。
为什么?
她都难以启齿。
因为她连假的司冥寒都认不出来。
因为她没有杀司垣齐……
“对不起……”帝宝哽咽。
司冥寒勾住她的下颚,抬起她的脸,指腹轻轻地擦拭着她的泪水,“不是你的错。如果让我处置司垣齐,我也未必会杀他。”
帝宝愣愣地看着他,“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司冥寒眼神宠溺,“当然,你想什么我都知道。”
帝宝眨了眨眼,泪水跟着滚落,扑向他的怀里,“司冥寒,我有没有说过,我好爱你?”
“什……什么?”司冥寒心脏悸动,紧张地挪动了下脚,结果勾到了葡萄藤,整个身体倒了下去。
“啊!”连带着帝宝摔他身上,诧异地看着身下眼含贪欲的司冥寒,“你……”
“再说一遍!”
帝宝微愣,随即眼神软下来,嘴凑上去吻了他一下,说,“我爱你,很早之前就爱。”
司冥寒激动至极,抬起上半身,勾住帝宝的脖子,薄唇霸道地吻上去,“以后每天说一遍……”
三天后,司冥寒带着帝宝回京都。
未来的日子,是他们一家八口的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