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明德按动点火器将自己嘴里的烟点燃,他拘束地把头歪向一边,把烟吐了出去。
“大人,为什么不让瓦格雷把他们三人救出来啊?”
劳伦萨干笑了两声,说:“你傻啊?把那三人送回去,好让他们告诉暗部高层我们这儿发生了民众反抗吗?
总之,我要你做好能够在没有通讯压制的情况下,没有高墙的情况下,守住星都的准备。”
卡明德下意识的要站起身来敬礼,却被劳伦萨阻止了。
劳伦萨摆着手,示意卡明德坐下,接着说:“但如果同步轨道上的星际战舰受到胁迫进行协助的话,那进攻星都是最佳选择。
所以,现在有两种情况……
假设帝国的星舰已经被胁迫,但由于他们有任务在身,无法派人直接救援,那么来救援的暗部部队正在路上,他们无论如何也会争取这个时间,选择对我们的高墙进行炮击。
他们不会让帝国战舰直接炮击城市,毕竟反抗军不会要一片焦土,那对他们一点价值都没有。
假设帝国的星舰还没有被胁迫,那计划照常进行,消除不安分子,掩盖罪证,就算暗部来了也对我们没什么办法。
只是……这三个人失踪了这么久了,同步轨道上的星际战舰仍然没有联系我们的星港进行询问,他们怕是有单独的通讯手段。
所以,第一个假设发生的可能性虽然很低,但绝对不是零。”
卡明德皱起了眉头,手里的雪茄暗了下去,只剩下了烟灰深处的火星。
“如果第一种假设出现,那我们斯蒂卡尔摩星上存在反抗军的事就暴露了啊。”
劳伦萨点了点头,说:“没错,但是我们这两百年以来的罪行将在暗部的见证下被洗清……
我一直不认为我的祖辈们做的是对的,虽然这次的‘泄压计划’是我所执行的,但要不是我父亲给我留下了一个有着高度矛盾的烂摊子,我还真的不想实施它。”
卡明德看着劳伦萨,任由手里的雪茄渐渐熄灭。
“您是说,您不打算让高墙继续存在下去吗?”
劳伦萨看了一眼卡明德,说:“如果它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束缚,那它确实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卡明德,我们的星球在这两百年内持续地为帝国供应一些高端的手工制品,精美的陶瓷,柔顺的丝绸,舒适的藤椅等等等等……
由于产量无法提升,导致这些东西成了稀缺品,银河各处的贵族们都希望用上我们斯蒂卡尔摩星上出产的精美物件……
虽然这种稀缺给我们带来了财富,但这些财富也在这两百年内集中在了少数人手里。
反正这些钱没流入国防,没流入工业发展,没流入城市人员教育系统……”
卡明德看着沉默下来的劳伦萨,说:“所以,您的意思是……要放弃目前这种统治模式?”
劳伦萨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没有看面前的卡明德,而是将脸转向了落地窗的方向,此时的窗外,阳光明媚。
“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啊卡明德,通过对历次‘泄压计划’的数据和时间点进行研究,我发现,矛盾达到顶峰的速度在变快。
看似是我们在主动引导这种抵抗行为,实际上不如说是民众的力量在迫使我们越来越频繁的启动计划……
如果我们还是按照老思维去看待这件事,那这‘泄压计划’早晚会变成每年需要启动一次才能维持稳定的统治。
所以,我的想法是,与其等这个气球爆掉,局面无法收拾,不如我们自己戳破,换一条路继续引导民众。”
卡明德默不作声的低着头,手上的雪茄已经没了温度。
劳伦萨将目光从落地窗外收了回来,盯着卡明德,说:“我之所以把你留下来,还有一个事情需要你帮忙……
我需要你问一问你背后的资本,那个把你推到现在这个位置的人或是人们,他们对这件事看法到底是什么样的。
是维持现状,还是缓慢推行改革,我需要他的支持。”
卡明德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攥紧了,捏了两下后又被缓缓放开,他确实是被人推到这个位置的,只是,劳伦萨能够容忍这件事,他没想到。
劳伦萨见卡明德只是沉默,他叹了口气,说:“你去吧,下次再来的时候把他们的回应带回来。”
五个小时后,在那个残破的城镇,瓦格雷独自一人走在残垣断壁的阴影之中。
梭车被他停在了很远的地方,他不想引人注意,但实际上,他手腕上的通讯器已经将他暴露,那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科技产物让他显得十分扎眼。
他四下看着,寻找着那潜伏者提供的交头地点,很快他就找到了那处地标性建筑物,那是这个城镇上唯一还在的高层建筑——钟楼。
但他刚进钟楼就被人给按住了,他被扭送到了钟楼的上层,在这里,他见到了三个人。
“你好,我是唐纳德,烈风军的指挥官,我听我的手下说,你要与我单独见面。”
被放开的瓦格雷揉了揉肩膀,打量着这三个人。
唐纳德和他左侧的这个人还好,但他右边这个戴着头巾吊着烟斗的家伙脸上却没有这个世界的人该有的那种风霜吹过的痕迹。
正在他皱着眉头疑惑时,那人拿起烟斗,在鞋底上磕了两下,烟灰散落在地,随后娴熟地装上烟叶,点上火,啪嗒啪嗒地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