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报考院校时，卜桂芝有些意外，纵使心里不情愿也知迟早有天她会离开父母，用骆瑶的方式，卜桂芝唯一的能做的就是让这段时间不那么快来。本在婚约上就对她极为不公，若是此时阻挠怕会惹她烦恼。

“什么时候决定的？”卜桂芝心平气和。

“初二，姐姐叫我回来时。”骆瑶坐在沙发上，脸上看不出情绪。

距离那次已过去三年时间，骆瑶从初二升至高二，卜桂芝从未想过那时不过十五岁的骆瑶竟已为三年后做了打算。

且三年内，念头从未动摇过。

自骆瑶拿回第一份成绩优异的试卷时卜桂芝便知道，骆瑶往后必定不会与骆默一样，骆默虽性子执拗，重要关头却拿不出决定。而骆瑶从小想法独立，认定的事决不允许其他人改变丝毫。虽那场大病后体弱，却从未觉得比任何同龄男生差。

“瑶瑶，你是不是觉得……”

“觉得这些年过得不开心，所以才想去那么远的地方读书。”

骆瑶低着头没说话，也正如卜桂芝所说，这些年她生活的并不开心。甚至每分每秒都想要快点长大，离开这个地方，去一个只受自己掌控、自由的地方。

骆瑶自知，除了说要自由，她什么都不能说。

她没法否定卜桂芝的好，也没法用爱将强加在身上的一切抵消，二者皆在心中抗衡，这场战役谁输谁赢，骆瑶不知道。

任人摆布的疲惫感让她没有心思去应对其他。

离开浅陌，离开骆家，哪怕只有几年。

“帝都真的太远了，妈妈没办法照顾你，万一你有个小感冒发烧，谁能给你去买药，谁能带你去医院。”

虽已十八岁，骆瑶的一切卜桂芝都看在眼里，她不会煮饭，分不清青菜种类，出远门次数屈指可数，且从未在外头过夜。

“就你这出门方向只记上北下南左西右东的，手里有个指南针都不会用，在浅陌土生土长的丢不了，去了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和你妈去哪找你？”

骆父皱着眉，薄唇紧闭着，每句话都像命令般脱口而出。

“现在不会，但是我可以学。”

自由近在咫尺，断不会在此时放手。

骆瑶起身九十度鞠着，随后站直身子。

“因为没有独自生活的能力，才想试试看，离开温室的花还能不能活。明年我就要参加高考了，明年年底就是个年满十八周岁的成年人。”骆瑶整理好情绪，“我不想被人说是家里的蛀虫，请你们给自己的女儿一个机会，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脑海中有个声音在说：“有种花不会败给暴雨，因为灾难来临时种子会掉落在土里，待雨过天晴时会重新破土重生。”

按照早已准备好的话说出，骆瑶想象过无数次两人的反应，准备了几种应对方式，可直到最后两人都未说话，只是安静的坐在那，没过多久便各自忙着。

骆瑶独自回了房间，脑袋里满是报考志愿单上要家长签字。

“不就几个字嘛，怎么就这么难。”她抱着被子在床上打滚，不出几个回合人被卷在被子里，门外响起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