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官亭里,张慎言和赵兴细声细气的交谈,但说的这又都是无关紧要的闲话。刚开始就是询问赵兴,皇上的身体好不好,吃饭饮食好不好。等这一套问下来之后,就问皇后的身体好不好,皇子的身体好不好。然后就是先皇后的身体好不好,最后都问到了,连赵兴都不知道是哪个皇帝的后妃身体起居好不好。皇宫里面的问完了,就互相问候家里可好?然后是一路上的辛苦风波,再然后是吃得好睡得好不好。
赵兴心急,但也只有耐着性子听着,小心翼翼的回答着,不敢展露半点的不耐烦,就这么东拉西扯,足足有一个半时辰。弄得跟随来的文武百官,一个个早就找树阴凉的地方,或坐或躺,有的都已经鼾声如雷了。
虽然是11月份了,但云南的天气依旧闷热骄阳似火,实在是让人难受。
结果张慎言刚问到赵兴早饭吃的好不好的时候,似乎是无意的看了一眼外面,就猛地拍手道:“大人的手下果然个个是虎将啊。”
赵兴就被这个老头儿跳脱的话题,给弄晕了,这时候他才想起来,外面还有自己6000兄弟呢。他们可是全身披挂,走了十里路,然后又在这大太阳底下,足足站了一个半时辰,当时心疼的请求:“老公祖,咱们家长里短的,能不能先撂一下。让我下令,我的属下解甲休息?”
张慎言不由得抚须大笑,然后跟着赵兴走出了接官厅,出来一看,锦衣卫的兄弟一个个大汗淋漓,但队形依旧不乱,拄着燧发枪依旧站的笔直。
当时把赵兴心疼的什么似的。当时厉声叫过来吴三桂:“吴三桂,你为什么不让将士们解甲休息?”
吴三桂上前一步,带着满脸大汗大声回答:“属下未得大人命令,不敢僭越。”
赵兴怒道:“你个榆木脑袋,赶紧的,赶紧的,让兄弟们解甲休息,赶紧的抬上来凉水,记住,里面要放盐,让兄弟们不要多喝。啊,对了,再加上蜂蜜,给兄弟们补充盐分和糖分。”
吴三桂大声接令执行。随着一声令下,六千将士一起解甲,然后按照小旗,有序的走到树林里,后面的民夫马上抬上来一桶一桶加了食盐和蜂蜜的水,给每一个兄弟分发一碗。
赵兴直到大家都喝完了,才搀扶着张慎言重回接官厅,连连抱歉:“都是小子不会带兵,苛刻了属下,让老公祖见笑了。”
张慎言哈哈大笑:“我却不这么认为。其实我东拉西扯,就是要消耗时间,看一看你的属下,到底能给我装多久?”
赵兴惊讶。
张慎言郑重道:“咱们大明军队,保持标准的队形,走十里路而不乱,就已经是强兵了,在在这天气下,能坚持站到半个时辰,就已经是精锐了,占半个时辰以上而没有怨言,就是治军严明。你的兵,走了十里路而队行不乱,站了一个半时辰,没有怨言,而且队形依旧不乱,也没有晕倒的。就是这天下都绝对没有的强兵。有你这六千将士,可一举荡平十万流寇叛军,可摧毁任何一个敢于抵抗的武装,老夫放心啦。”
赵兴这才恍然大悟,感情老爷子不是年老啰嗦,而是在考教自己啊。更从他的话里,听出了深意。
于是虚心求教:“老公祖知道了皇上派在下来的目的了吧。”
张慎言挥手打住了赵兴的话,对着身边参军吩咐:“命令出去,立刻摆开劳军宴席。请接官的百官在那面林子里开席。给我们爷两个在这里单开,然后都下去,有事我会叫你们。”
赵兴一见,就明白了,张慎言要和自己说贴心话。
于是就背着手,围着接官亭转圈儿,欣赏外面的江南峰景,等待酒宴上来,说实话,他刚刚真的饿了。但张慎言这样的举动,真让他没了一点食欲,在心中反反复复的推敲,张慎言要说什么。也就是说,他要成为自己的敌人,还是一个旁观者,或者是自己的盟友,就看未来他怎么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