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罗老头发出微弱的笑声，然后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马克愣住了，门罗这状态不对。

他艰难地爬起身，来到门罗老头身边，此刻才看清门罗的样子。

他大口吐着鲜血，整个腹部都被洞穿了，剩下一个触目惊心的空洞，左边的胳膊只剩下一半，空荡荡地挂在肩膀上，右腿也断了。

无法想象他和那头海王类发生了怎样的战斗，但他的气息已经非常微弱。

饶是马克想要怪他，此刻也只剩下泪目。

门罗老头嘴里叼着的香烟已经被血侵染，他的右手想拿出火机，把烟点燃，可湿透的烟很难被点燃，他又不习惯一只手操作，几次都失败了。

马克蹲在他旁边，结过他手里的火机，为他把香烟点燃。

他笑了笑，深深吸了一口。

“哈…哈，还是年轻人有活力，就知道，你小子死不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

马克忍不住问道。

“需要理由吗？”

门罗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但也就严肃了一秒，又剧烈咳嗽起来，大口吐着鲜血。

马克愣住了，需要理由吗？

在他的前身，做任何事都需要理由，养儿是为了防老，结婚是为了繁衍，工作是为了生活。

亲情、爱情、友情都掺杂着杂质，都拥有各自不同的理由。

可门罗救自己，却不需要任何理由。

马克的鼻子有些酸。

从小到大，没有人对自己这么好。

回忆起和门罗相处的三个月，虽然被迫学习他的剑术，但他时不时就带自己去放松，一起抽烟、一起喝酒，一起练习，一起看女郎，还总给自己做烤肉吃。

门罗像一个爷爷，像一个老师，更像一个损友。

“哈哈哈，马克，对不起啊，抢了你的试炼机会。”

门罗又抽了两口烟，他艰难地伸出右手，拍了拍马克的肩膀，“但是，你知道的，我的梦想就是死在大海上，你也算，帮我实现梦想了。”

“……”

马克低着头，握紧了拳头。

马克能够感受到门罗的生命气息正在流逝，他撑着最后一口气，怕也是在等着自己醒过来。

门罗知道米卡尔无法放自己出去，他也不想为难米卡尔，能让他再次回到大海上，死在大海上，他已经觉得很满足。

“小鱿会送你回去，找到第二修罗场的米老头，他虽然只是米卡尔放在这个世界的代替品，没有米卡尔的记忆和认知，但只需要你杀了他，米老头就会有感应，把你带出去。”

“出去后不要想着让米老头救活我，他做不到，哈哈哈。”

门罗说着又吐了一口血。

马克眉头紧锁，他伸出手，用袖子给门罗老头擦拭血迹，一言不发。

“哈哈，真好。”

门罗老头浑浊的双目看着马克，他的脸已经有些模糊了。

“我曾经以为是洛克斯船长和伙伴们给我送终，不瞒你说，我六十多岁才加入洛克斯海贼团，一生都在钻研剑道，可八十岁了还没能悟出来，成为世界第一大剑豪，我是一个失败者。”

“但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希望，马克，答应我，代替我完成梦想，成为世界第一的大剑豪。”

门罗老头的双眼有些湿润，这才是坚持着他活到现在的理由。

“你自己的梦想，自己去实现。”

马克捡起从门罗口中掉下来的香烟，再次送进他的口中。“哈哈，竟然无情地拒绝了我，不过也好，至少有个人帮我送终了。”

门罗老头咧嘴笑道，露出一口泛黄的牙齿。

他的右手握住了天国，像是抚摸自己的爱人一般:“这把刀是我的老伙计了，陪了我很多年，我可能是它所有持有者中最弱的剑客，给它丢脸了，呵呵…在外面的世界，它可能没有这么强大，但我希望你还是能带上它，它就像是我的亲人一样，我把它交给你了。”

你不弱，你只是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