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轻舟和紫萱她们是最后到的,老规矩,没走红毯,这让华艺和管湖有些失望,如果孟轻舟一行人能在红毯亮相,至少电影能多卖3000万;
进了会场,老孟远远的看着踌躇满志的冯大炮,想着属于他和华艺的好时光还有多久;
原时空有一本名叫《大片时代——冯剧刚与华艺兄弟》的书,里面曾这么描述过,冯剧刚出身于“野路子”,而影视行业极其讲究门第与身份。他所有接触过的朋友,当年的身份地位都高过他,例如郑晓隆、王烁、张和平、韩山品。
这也使得他强烈地感觉到人际关系的重要,特别需要朋友和同行盟友对他的推动和帮助。
他自己也曾对媒体承认,他是一个重视人际关系的人:“人每天都活在各种关系里,你要集中你全部的人生智慧去应付。”对此,冯剧刚曾经的朋友、在《甲方乙方》中客串“吃鸡富豪”的叶景公开批评他“很会做人,带有强烈目的性”。
2002年,张艺谋的《英雄》拿下2.5亿票房,极大地刺激了包括黄氏兄弟在内的国内电影人。华艺把新画面公司的宣传负责人挖到旗下,对比了张伟平的那一套大片营销思路,酝酿几年后,华艺与冯剧刚联手打造的《夜宴》出炉。
这部电影是华艺对中国式古装大片的一次试水,冯剧刚把它比喻成“命题作文”。
他的态度是既不大看得上这种类型的电影,又不服气,认为自己一定能驾驭得了。他曾对媒体表示“这个社会既然认为这种电影是高级的,那我也不浅薄一次,我拍一个你们认为难的”。结果影片最终拿下1.3亿票房,没有达到华艺的预期,冯剧刚遭遇了从影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口碑失利,很多观众呼吁冯剧刚回到过去的喜剧路线。
但冯剧刚已不想回去了,他要讲情怀,并且认为以前的那些贺岁片,从来都不是纯粹的商业电影,而是艺术电影。
他说从《天下无贼》他就开始朝这个方向转变。“像《非诚勿扰2》,虽然是一个浪漫的轻喜剧,但在里面讨论人生、生死的话题。希望能够把我们对生活的感受,放到商业电影里去。”
在电影中,他借了秦奋的嘴说了不少针砭时弊的话:“冒充上流社会,哪有上流啊?全是下流。这就是一帮寄生虫,骗吃骗喝骗炮打。”
老孟上辈子偶然看过一期影视访谈节目,在这个访谈里裤子自黑了一下,就是拍《凯旋在子夜》的时候,他不但是场记、美术,还是演员,还有好几句台词,还有特写。
他演的谁呢?越南军官,阵地上被击毙。因为大家都觉得他长得特像越南人,瘦小枯干獐头鼠目,尤其是很有特色的大门牙,不演这个反面角色都对不起他,于是他就义不容辞的上阵了。
这么鲜明的角色形象,观众看了也一定能记住,尽管现在看来这个角色很脸谱化,甚至还给冯剧刚带来好一阵的嘲讽,以至于后来他追徐凡到手的时候,很多人都说“这么漂亮的姑娘竟然嫁了一越南人,真糟蹋了”,这听起来真不是玩笑了,但冯剧刚就是哈哈哈了事。
这事却反映了冯剧刚能走到今天的一个重要特点,就是他不会放过机会,哪怕这机会看上去很刻薄,很艰难,但他一定会伸手抓住,所以他能追到徐凡这个大青衣,也能从一个剧务场记成为中国电影导演票房之王。
好多人说冯剧刚的影视圈发力是从《bj人在纽约》,或者从《编辑部的故事》开始的,其实不是,从《凯旋在子夜》,他就努力在一点点往上爬,他那会的主要工作是场记、剧务,说不好听的就是打杂的,加上他懂美术,能给美工打下手,慢慢的从美工这个职位入手,一步一步深入影视圈。
正如他最拿手的小人物贺岁片一样,那些角色在逆境中抓住每一个机会挣扎,笑着面对每一个为难和嘲讽,就是为了有权势者赐予的一点空间,更好的活下去。所以他拍那些来自平民的辛酸特别动人,没别的原因,就是因为拍的是他自己。
冯剧刚善于逢迎,善于抓住机会,这是他自己也承认的事情,在自传《我把青春献给你》中,他曾经写过这样一个故事:为了给片子争取过审的机会,他曾经请高级干部吃饭,席间如此拍马屁,“您是谁啊,您是站xx门城楼上,看看燕京城这边说这边灯太多有点晃眼,这边的灯就都要立刻给灭了。”
这种谄媚我们听着有些肉麻,甚至可能觉得他下作,为了拍电影如此低三下四,丧失人格。但看看他拍的片子又不是那种三俗无趣,你就能明白他这种低三下四背后的辛酸了。
为了拍个过得去的电影,这么委屈自己,至于么?容易么?
除了《编辑部的故事》、《bj人在纽约》这些让他在影视界立住脚的片子,冯剧刚真正在老百姓心中树立起自己品牌的片子是电影《甲方乙方》;
直到《非诚勿扰》出来后,冯大炮的问题开始出来了,就是脱离开刘恒和刘震云对于剧本的把握之后,光靠王硕,已经无法满足现在的观众对于影片细节的精致要求了。王硕是一个作家,但不是一个合格的编剧,光靠嘴目前是撑不起一部好电影的。
中国缺少好编剧,这已经是行业上下公认的一个问题了,张艺谋陈凯歌是如此,冯剧刚也是如此。
第五代导演在影像画面的想象力上继承并超越了前辈的俄罗斯电影美学,向着更本土的影像化叙事前进,但却陷在符号化、抽象化的死胡同里。
冯剧刚无意中为打破这一窠臼而做出了重要贡献,但他念念不忘的,是他那个年代,也是姜文、冯小宁等人的青春理想,以至于他如今上下两难。
观众希望他继续做山田洋次那样的平民导演,但他却不能像山田洋次那样熟练转身,拍出“武士三部曲”那样结合时代和个人视角的佳作。
说到底,老谋子摄影出身,裤子美术出身,只有楷哥导演出身,没有一个能像前辈导演一样,对文字有足够的把握和驾驭。他们都需要好的编剧先对文学进行改编,然后再进一步修改,脱离了熟悉文学和剧本的编剧,即使名气再大,他们端上来的,要么是小品大集合,要么是空洞华丽的舞台剧。
这不是冯剧刚一个人的问题,这是这一代,乃至更下一代导演都面临的问题。影像化有影像化的优势,但文学是一切故事的立身之本,丧失了文学素养,光有mv式样的华丽剪辑,是撑不起一部“有情怀”的电影的。
当你想做一个“有情怀”的导演时,并不是因为你对什么总放不下,有心结就可以做到,能说出“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这种言简意赅又意味深长的话,这才是情怀的体现。
我也很有情怀呢,可我写字一多头都疼,我这情怀算个屁啊,做不了,做不到,做不好,怎么说情怀都是废话,拿作品来证明,观众认可才是真的。
所以,冯剧刚其实处在一个挺尴尬的地位,他的年纪、身份、商业定位、辅助团队以及个人能力,都不允许他做太多的转型努力了,但他还想试试,像黑泽明那样随心所欲不逾矩,拍出《九个梦》那么绚丽而有哲理的电影,只是他一个人真的托不住这个巨大的梦想。
春晚这种群众大联欢的活动,就像张一谋导演奥运开幕式一样,都是他们自身能力中最擅长的一部分。可他们现在要做的是弥补自己最不擅长的一部分,这就很难,很难;
冯剧刚的朋友孙见俊曾说过说:“他是一个拿来主义大师,他的后期很多信息来源于饭局,饭桌上的点滴都被他像海绵一样吸收了。”
这个特质像历史上最出名的无赖——刘邦。
很有野心,但不膨胀自大,做事目的性很强。
若说佛系是不争,冯剧刚大概是妖系,有利必争,十分鸡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