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额上长角的白狐站在了桌上,又跃下桌面,化作一个少女,眼眉狭长,穿着一身男装。
  众妖哗然。
  “咿呀,好一个俊俏姑娘。”徐达凑上前去,“这位姑娘,咱姓徐名达,在江湖上有个雪狮儿君的名号,咱是阿郎手下五凶之首,姑娘……”
  “徐达。”
  李蝉用脚拨开徐达,让它安静下来,一边打量着身前的少女。
  狐族擅变化,但变化要消耗法力,这少女重伤未愈,却不肯以原形现身,非要变化成人,似乎对自己的原形有些嫌恶,又想到她身具通天犀与青丘狐的血脉,这背后的隐情就耐人寻味了。
  涂山氏上古时是青丘之主,是妖中大族,而通天犀则是罕见的妖怪,偶有出世的,都是厉害角色。狐性慕强,攀附强者是司空见惯的事,但看这狐妖对自身原形的态度,她的身世恐怕有些纠葛。
  不过李蝉并不想深究其中就里,他关心的事只有那幅《万灵朝元图》,他挥挥手,示意众妖退避,坐在席案边问道:“昨夜是你冲撞了宫城里的大阵?”
  涂山兕也在打量着李蝉。
  涂山兕还没探清现状,但也大概能猜出来,昨晚是这个男人救了她。
  她用余光瞥了一眼那只在窗边探头探脑的白猫,心里回想起昨夜的情况,昨夜她昏迷前,在这个长了一双鸳鸯眼的男人背后见到了一群妖魔,那其中有一只身高三丈,似虎似豹的异兽,应该就是这只白猫的真身。
  当时涂山兕意识模糊,只依稀记得,那异兽似乎还长有鹿尾……莫非是一只符拔?
  她犹豫了一下,没有坐下,对李蝉拱了下手,“涂山兕多谢郎君搭救。”
  “果然是涂山氏的人。”李蝉若有所思,“涂山氏指使你冲撞宫城,怎么也没派个接应你逃走的?”
  涂山兕眼帘一垂,沉默不答。
  李蝉有点诧异,按狐族的秉性,就算有不愿说的话,也只会虚与委蛇,哪有像她这样倔的,看来她没学到狐媚,倒传承了几分通天犀的刚硬。
  知道了涂山氏派人冲撞宫城,李蝉大概猜得到,太平了二十余年,妖魔终究要对大庸有动作了。他对此有些担忧,游历天下十余载,唯独这个地方让他感到亲近,在玄都生活了几年,也有了一些熟识的人,若起了动乱,玄都百姓恐怕就要遭殃了。
  但这种大事,却不是区区一个左道妖人能够掌控的,若妖魔真要入侵玄都,那位坐镇玄都的镇西王一定比他知道更多消息。
  李蝉沉吟了一下,便暂时不打算深究涂山氏的事,只想找涂山兕问清楚,她昨晚冲撞《万灵朝元图》时究竟看到了什么,那幅画是否达到了挂壁自飞的境界?
  正要开口,李蝉又眉头一皱,转头看向南侧。
  正屋外传来一阵重重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