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在乌程算不上世家大族,作为豪强在这吴郡也能算得上排名前五了。
因为过往地位尴尬的缘故,王氏没有蓄养多少私兵部曲,不过其家族的私户、佃农其中也有数千的精壮,全部召集了起来,一点也不小气,给足了钱粮,甚至还许诺今年明年都少两成的租金。
精挑细选了两千人,交给了自家一百多名私兵部曲来统领,这便是乌程城中的全部防备力量了。
王遂能有信心守住城池或者说守着等到援兵过来,正是因为孙权这数千人没有什么攻城器械。
吴郡几个大族是明确给了王遂许诺的,如果孙权到了乌程,一定要想办法阻拦孙权。
乌程与吴县中间隔着一个震泽,走水路也不需要绕路,直线行驶全速半天就可以到达乌程,这个路程对一支军队来说,完全是用近在咫尺来形容了。
“兄长,我们能守得住吗?”
王遂身边一人担忧的问道,这人是王遂的族弟,堂叔的儿子,担任的是乌程的游徼,平日里负责缉盗、维持治安。
“从孙权出现在乌程地界被我们的斥候知晓,孙权到了乌程后又折腾了这么久。
现在已经要天黑了,孙权想要发起进攻,无非是以为能一击而成,拿下乌程。
这天还没有黑,他就急着做梦了。”
王遂冷笑着说道。
“咱们能等来援军吗?”
“你算算这个行程,咱们知道孙权来了到现在都要过去大半日了,我派人去送信这个时候应该也送到了。
援军过来在需要半日时间,这样一来,孙权攻城一次不成,就天黑了,他还敢攻城?
只能等明日了。
最迟明日清晨,援军就要来了。”
“可……”“可什么?
你懂什么兵事?
好好的去安抚城中百姓,不要出现城中乱了的情况。
我也不知道兵事,所以城墙上的防守的事情全都交给你了的三哥。
休要在这里碍眼了,快滚。”
王遂喝道。
这族弟也知道王遂一张嘴喜欢喷来喷去的,抱拳后转身便离去了。
王遂其实心里也没有多少底。
当日吴郡这几个大族承诺,若是孙权来了乌程,定要阻拦一番,他们必然会派来援军。
王遂当时心里一想,你们都反了,我王氏与这孙氏有仇隙的不趁着这个机会反了,还等到什么时候?
心里没底,面上还是要做出自信满满的样子。
王遂盘算着,明天早上要是没有出现援军的话,就把家产丢出来一半,用来奖赏激励,若真不行的话,就动员全城的力量来守。
百姓们对孙权没什么好感,有重金激励肯定会拼了命的守城,同时王遂也不是很看得起这支江东军队,都没大型攻城器械,想要攻下一座城还是很难的。
鼓声响了起来,王遂抬头看向城墙上面。
此时孙权已经攻城了,这是己方的壮士气的鼓声,孙权那边逃的太匆忙了,是没有带着战鼓跑的。
“随我上城墙吧。
我固然不指挥战斗,但也不能躲起来,必须出现在士兵们能抬眼就看到我的地方。”
王遂带着十几名护卫,前往城墙。
江东军队正在用钩锁、长梯进行艰难的攀附。
乌程没有护城河,若是有护城河,都足够孙权再填个半日了。
小兵团战有小兵团作战的打法。
江东军队五千人分成了两面攻城,阵型松散,三人到五人一组拿着长梯或者钩锁,最前面负责开路的士兵用盾牌顶在前方,用以防备城墙上射下来的弓箭,后面的士兵跟着盾牌手向前冲锋。
这种战斗刘禅在这里,看惯了动辄一两万人数交战的他,肯定会觉得索然无味的。
江东士兵开始在城墙上攀爬,城墙上的守军被底下江东军队一波箭矢以低攻高,伤亡了几人后,便手忙脚乱,甚至出现人撞人的情况,更有甚者如无头苍蝇,失足跌落下城墙,让底下的江东士兵白白捡了人头。
江东地方久没有战乱,过往偶尔还有山匪、山越此类来袭扰,孙权在江东也不是没有作为,镇压山越,起码也让山越不敢进犯乌程这样的繁华之地了。
不似北方边地,人人能骑战马,在马上拉弓,动刀动枪自是手到拈来,拉起一支青壮队伍,便能堪堪可用。
而观王遂招募来的这些青壮,就是完完全全不知刀兵的刚刚上战场的青涩新兵,出现各种意想不到的情况,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王氏的私兵部曲一直在努力的维持着队伍的秩序,带领着这些昨日还在拿着锄头,今日就要拿着兵刃的新兵们进行着零星的战斗。
江东步卒的战斗力也不怎么样,面对守军这样的新兵,也打的颇为艰难,数次攀登上城墙,都被杀退。
这一场菜鸡互啄的战斗,打的难分难解,直至将近一个时辰后,天色彻底的暗了下来。
孙权面对这种久攻不下的状况,犹豫了很久,在修整的树下踱步了几十个来回才下定决心不能再打下去了。
城墙上的守军,再经历了最开始的混乱不堪,慢慢变得有经验,打到最后,已经算是有秩序了。
这个过程是付出了上百条人命才让他们学会的。
“大王,比我们想象中的难攻,城中守军也比较厉害。
没有大型的攻城器械,光靠着长梯和钩锁让士兵们爬上去,很难攻下这个城池。”
周泰回来过来丧气的说道。
乌程城墙也有三丈多高,要攀爬上去不是那么简单的。
“去富春。
富春不要出问题。”
孙权说道。
周泰看着孙权:“大王,要连夜赶路吗?”
“不走,难道还等着后面的援军过来吗?”
孙权压住怒火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