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的事情,远在虞氏意料之外。
如今又说要让虞君集前往咸阳城,侯君集自然欣喜若狂,但是背后很快又袭来沉重之感。
“草民侯君集,身无长物,如何配得上公主。先帝之幺公主,必定是是当今太后和陛下掌上明珠,草民如何配得上迎娶公主呢。”
语毕,虞侯长也忽的反应过来,他当即躬身,拿起儿子捧着的帛书递还给这谒者令。
“都怪我,教子无方,这份帛诏,草民一家怎么能受得起。公主万金之躯,而我虞氏家徒四壁,迎娶公主,有犯天威啊。”
越是这种时候,越需要谦虚谨慎。
虞君集为什么感到后怕,他怕他这一去,就再也回不到荆楚地界,日后就要被留在咸阳城,当做政治筹码。年纪虽然小,但是头脑却很灵活。
而虞侯长也是才明白过来,贸然就这样接受这样的赏赐,可不就是受制于当今皇帝吗。而且这迎娶公主,从前王戊可没有告诉他,当今皇帝有这个打算。
这皇恩倒是十分难测。
何止虞氏家族分外惊讶,就是王戊、赵佗都分外吃惊。居然这就赐公主给虞氏一族,陛下此前虽然说过联姻的事,但是先帝的幺公主嫁给虞君集,显然是下嫁啊。
看看这小子,连个爵位也没有,平头百姓一个,居然要迎娶公主。
除了长得风流倜傥,并无其他用处。
羡慕之余,很多人都心生妒忌。
虞氏父子短时间盛宠之下,感到惊慌,手足无措,不敢娶公主,接诏书,但是其他人却对虞氏一族羡慕嫉妒的牙痒痒。
虞氏一族这个时候忽然间拒绝赐婚,反倒是让周围人看着心生不爽,觉得他们一家在这个时候还是装腔作势,未免太过假惺惺了。
一时间,堂中气氛变了味。
这谒者令也是色变。当着众人的面,他竟然又拿回了诏书。
这一举动,可把虞氏父子给吓坏了,本来就是推辞礼让一下,这不是常理吗。这般厚重的嘉赏,难道就要让他们于心不安的接受,未免太过荒唐。
“我曾在始皇帝治下为谒者十年,这大秦皇帝的诏令从来都是拟定,发布,颁行,随后不由分说的执行,期间虽然诸多环节,但是没有人敢多说一个不字。”
“陛下之言命,必须遵从,不得贻误。如今我又侍奉陛下,到此已经是五十岁的老者,可我今日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场面。”
“这是皇帝亲赐诏书,可不是什么小儿女过家家的把戏。二位竟然敢出言推辞,此为大不敬陛下!”
谒者令一气呵成,骂了一通。
父子两个都给吓出一身汗来。
“请谒者息怒,都怪我们父子二人鄙陋,不懂规矩,可是我们二人决不是有意冒犯陛下。”
谒者确实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恰恰相反,虞氏父子的反应反而让这谒者感到这两个人对皇帝陛下并没有那么尊重。
皇帝的诏令,是闹着玩的吗。
这谒者令冷哼一声。
“自我朝始皇帝陛下创制天下以来,就从来没有人敢抗诏不遵过。陛下赐婚,此等嘉赏,非但不恳切谢恩,怎么能反过来推辞不就呢。须知这是新朝,天下都是陛下的天下,中原都是秦国的国土。二位如此行事,我真不知回去之后该如何行事。”
王戊瞧着,这虞氏父子,不过是没见过世面罢了,不懂规矩,但是为了大计,他还是主动出面为他们两个解围。
王戊仗步在前。
这谒者令自然认得王戊,还有赵佗,都是昔日先帝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