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国废除了严刑峻法之后,这种做法在秦吏中静悄悄的流行开来,没有伤皇帝的面子,也没有违背秦律,还起到了让庶民听话的效果。
这些人吃了秦人给的苦头,一个个都乖巧的很。
于是乎,白天的时候,郡、县、乡里都安静的很,可到了夜间,官吏回府,将士们回去营地。
只是这些新旧冲突的利益群体,会在夜间举起火把,双方扛着锄头、提着利剑,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并不是奔着打架,而是抢着挖地窖、挖水井,挖了地窖,那就是确定了宅基地;挖了水井,那就是确定了田野之间的界限。
如果双方起了冲突,那也只能动拳脚,不能持械。
这些人打来打去,虽然还是弄得鼻青脸肿,总比缺胳膊少腿行,若是次日被人问起,也只说是磕着碰着了。
在三四月之交,直到整個五月结束之前,大河流域两岸的人,每天夜间都是这样过来的。
秦国的将士官吏们对此并不是一无所知,非但知道,还暗暗默许他们自己以这种方式解决。
赵地的老旧豪绅虽然愤怒,可是漫天飞舞的新令被到处张贴,他们也没有办法。如今是只要认识字的人都能知道皇帝发布的每一条命令。如果他们殊死抵抗,用不着秦二世派兵动手,第一个搞死他们的人,就是曾经手下的佃农。
很多事情的发展往往都会走向两极,当得利的群体展露笑颜,那么失利的群体就要黯然神伤,默默流泪。
大河滔滔不绝,奔流向东不复还,两岸的山林、田地、百姓都被他们抛在身后。
住在河岸边的百姓,听着溪流淌过的声音,睡的格外香甜。
整个大秦帝国的北方,在二世三年三月之后,就处在一种极度喧嚣的状态下。
砍伐树木的叮叮哐哐声,烧灌木丛的火声,开河道挖水井,修建房屋的声音。
马蹄声不绝于耳,战车也轰隆轰隆,车轮滚滚。
战争结束了,许多废弃不用的战车反倒成了修建房屋的运输工具。
让这些秦人诧异的是,这些庶民平日里看着一个个无精打采,如今为了捯饬自己的地,却肯不眠不休的劳作。
等到六月时节,天气炎热,将士们也纷纷退了回去。
这些人,是自愿回去关内的老秦人。不同于新秦人,他们是离家数十年的儿郎,如今能回到家中,自然是阖家团聚。
还有一层意义就是,关内的家底几乎被修建皇陵、修筑驰道、以及诸多大工事给掏空了。秦国内部也损失了诸多劳力。
一个家庭对外需要应付繁重的苛捐杂税,对内家中却没有足够多的青壮年劳动力,关中的田亩有荒芜的情况,关内的情况则更为严重。
而且这些消息还不能放出去。
只是等到驻地大军回到老秦国国内,已经是六七月了,虽然没有能赶上春种,但是赶上了秋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