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惊寒又垂了眸子,自嘲地弯了弯唇,这才不徐不疾接着道:“每夜丑时发作。”
他没看到皇帝在听到“丑时”二字时,脸上露出的一瞬间的震惊,比刚刚听到说他体内有寒毒时的震惊还要大。
“发作之时,会跟个死人一样昏睡半个时辰。在去午国之时,儿臣有一次发病正好被这丫头看到,儿臣本想除掉她,但是念她还只是一个孩子,且心性不错,儿臣便对她做了一番试探,发现她能严守秘密,遂留下了她,在那之后,恐夜里发病之时,再有人误入,或者发生什么意外,儿臣便让她每夜的这个时候守在儿臣边上,待儿臣醒,再让她离开。”
只有他自己知道,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有多庆幸,她是缩骨的她,有多庆幸,她没有答应他恢复成原本的大小。
这样,就算这个男人进来的时候,她坐在他床榻上,坐在他旁边,也不会太让人猜疑了去,毕竟她还只是个孩子,毕竟他有寒毒,她在边上暖他也说得过去。
皇帝没做声,略略垂了眸子,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神色不明。
静寂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这次,她不能留了。”
卞惊寒心口一撞,看向皇帝。
皇帝扬了扬袖:“她刚才看到了朕夜游......”
“父皇,不妥!”
皇帝扬袖,其实只是指指弦音,卞惊寒以为他是要对其下手,所以,没等皇帝的话说完,就紧急出声将其打断了。
皇帝怔了一下,转眸看向他:“为何?”
“因为她是父皇最好的掩饰,别说其他众人,就连她自己也完全相信,她得了夜游之症。而且最重要的,她若死了,儿臣如何再跟神医拿药?神医若问,患者都过世了,还拿药做什么?儿臣如何回答?”
皇帝抿了唇,似是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但是.....
“可她刚刚......”
“父皇请放心,儿臣有办法。”
皇帝眸光微微一敛:“什么办法?”
“儿臣自厉神医那里得了一种药,服下之后就可以抹掉一个人半个时辰之内的记忆,只要让聂弦音服下,这半个时辰之内发生的事情,她就什么都不记得。”
“世上还有这种药?”皇帝自是不信。
卞惊寒颔首:“是!儿臣也是在明宫的时候第一次听说,觉得稀奇,便同厉神医要了一粒。”
末了,又佯装探了探自己的袖袋,忽的想起什么:“父皇请稍等,儿臣的药放在披风的内袋里了,披风晚膳的时候放在饭厅了,儿臣这就速速去取,趁还未到半个时辰让她服下。”
皇帝没吭声。
卞惊寒便当他同意了。
其实他没说话也就是默认了。
卞惊寒快速自地上起来,风一般出了门。
出门之后直直朝饭厅的方向走,在走廊的拐弯处,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见无人,又身影一闪闪到了下人厢房的那边。
快步来到管深的厢房门口,伸手推了一下管深紧闭的门,门自里面拴住了,一个抬眸见窗没关,便直接纵身从窗而入。
毕竟是有武功之人,睡觉很警觉,且卞惊寒一进去就唤了一声:“管深”,管深立马醒了。
翻身坐起,借着洞开的窗口投进来的月光,管深震惊又疑惑地看着深更半夜突然出现在自己厢房里的男人。
“王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