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迹龙飞凤舞、苍劲有力,很熟悉。
是卞惊寒的。
殿下,弦音刚刚查出喜脉,十日前才食的岁岁枯解药,腹中胎儿可有碍?另外,一直联系不到厉神医,若殿下知其行踪,烦请让她跟我们联系,关于寒毒解药,有些问题要跟她请教。卞惊寒。
厉竹看完,又将信左右反过来看了看。
确定再无其他内容后,才缓缓将信折起,苦笑摇头。
这便是她取眼泪的机会?
一个人心里到底要阴暗扭曲成怎样,才会觉得弦音再次怀上了孩子,她不是替她高兴,不是为她祝福,而是会伤心落泪?
将信放回到了桌上,心中荒芜一片,抬眸看向通往里间的门,听不到什么动静,想必是已经睡下了。
她拾步走向边上的耳房。
耳房很小,毕竟只是临时睡觉之处,摆设也不多。
烛火早已被婢女们掌上,厉竹关了门,走到榻边坐下,拿下腰间长剑。
要说,这长剑还真不轻,一拿下来,人顿时就感觉减重不少。
长剑的剑鞘花纹精致,珠翠镶嵌,剑柄上还挂有一枚血玉花瓣状坠件,一看就知价值不菲,也可想而知这柄剑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将长剑放于床头柜上,她和衣躺下,甚至鞋子都没有脱,只将一双脚翘在床沿边上,这样起身容易。
雷尘说要时刻保持警惕,发生何事,要第一时间保护秦羌安全,虽然她保护不了任何人,但是第一时间反应还是可以的。
本就有失眠的毛病,下午又睡了不短的时间,如今又睡在陌生的地方,尤其是某个男人就跟她一墙之隔,她如何有睡意?
也不知道卞惊寒是有什么问题要问她?
关于寒毒的问题,是找到寒毒的解药了吗?
她找了那么久也没有找到她娘,如今又得在太子府耗上一个月,哎。
既已跟秦羌达成交易,还是一月后再去大楚找他们。
侧身面对着里厢墙壁而躺,夜静谧一片,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一两声敲梆子的声音。
她在想,墙壁那边的他,是不是已经进入了梦乡?
子时雷尘过来换她的时候,她刚刚才迷迷糊糊睡过去,正在做梦,梦里都是旧人旧事,被雷尘推醒,她还有些恍恍惚惚,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神医,神医,已经子时了,可以回房去睡了.......”
恐惊动隔壁的男人,雷尘将声音压得很低很轻。
好一会儿,厉竹才缓过神来。
起身,出门。
走到门口,又想起那柄剑,转身回来,拿了那柄剑别于腰间,这才拾步出门。
雷尘视线落在那柄剑上,轻凝了眸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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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如同寻常一样,婢女伺候秦羌更衣,雷尘准备他上朝的马车。
主仆二人一起出府的时候,秦羌忽然对雷尘道:“雷烟是厉竹。”
雷尘怔了怔。
这个他知道啊。
“殿下昨日已经告知过属下的。”
这种事也能忘?不像是这个男人的作风啊。
男人面色温淡,声音亦如面色一般,丝毫情绪不显,问他:“既然如此,你觉得你在雷烟房里一呆呆半个时辰,另外,她还在睡着,你就直接入耳房唤她,甚至,还跟她睡同一张床榻,合适吗?”
雷尘:“......”
明明男人就像是随口一问一般,既非质问,也非气愤,非常云淡风轻,可不知为何,他就是听得背脊一寒。
也就是这时,他才反应过来,这个男人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并非是忘了自己已经告知过他,而是强调,再次强调一遍,雷烟是厉竹。
他很意外这个男人竟然什么都知道。
在雷烟房里一呆呆半个时辰......
他也就是昨日晚膳的时候,跟那个女人讲常姜身世和来历的时候在她房里呆了比较长的时间。
她还在睡着,他就直接入耳房唤她......
这个指的是昨夜子时他接值的时候吧?
当时,他明明压低放轻了声音,那样这个男人竟然也能知道?
还有,什么叫还跟她睡同一张床榻?
说得好像他们是睡在一起一样,明明是她起来,他才睡。
心中甚是无辜,却也不敢辩解,可男人既然如此说,自己也必须有回应,想了想,便道:“属下今日让人在耳房再搭一张矮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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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竹用过早膳,刚准备出门,就碰到了寻上门来的常姜。
今日的她换了一身杏色的两件式长裙,相比昨日耀眼的鹅黄色,今日的杏色素净了很多,却也衬得她不施粉黛的面容更加的清水出芙蓉,美得脱俗,也美得高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