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夫人哽咽道:“他们收了银子,自然就放我进来。”
镇国公蹙眉。
收了银子?
刑部尚书会受贿?
不可能!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看了一眼立在不远处的四个衙役,镇国公朝他夫人道:“你回去吧,大宅子虽然没了,但白纸坊桥那的宅子,暂且还能委屈住一住,等我出去。”
镇国公夫人闻言一愣,旋即收起了心思,只哭着抹泪,“你受苦了,我再多花些银子,让他们给你换个好点的牢房。”
镇国公摇头,“不必了,你照顾好自己和孩子们,等我出来就是,这里,就不要再来了。”
镇国公夫人凝着镇国公,心头思量他这话的意思。
镇国公扯嘴一笑,“刑部尚书刚正不阿,怎么会收你的银子,今儿让你进来,怕也是格外网开一面了,以后,就不要做无用功了,回去吧,把宅子收拾了,安心住着,等我出来。”
镇国公夫人红着眼,憋着眼泪没流出来。
点点头,“你多保重,我等你。”
说完,转头走了。
离了刑部,坐上马车,贴身婢女道:“夫人,咱们现在不是住余数胡同吗?大人怎么让咱们搬了白纸坊桥去住,那个宅子,哪有榆树胡同的大。”
镇国公夫人疲惫的靠在车厢上,合着眼,气息颤抖。
她是爱镇国公的。
年轻时,只见他一面,便把这个人装进心里,这一装,就是数十年。
这些年,他纵是纳妾也好,迎歌姬也罢,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早就麻木。
男人嘛,不就是这样。
原以为,她对他的爱,早就被岁月磨平了,散了,淡了。
可今儿看到他邋遢落魄的样子,心里真是刀子割一样的疼。
她看的过他意气风发挥臂镇山河,也忍得下他三妻四妾流连花丛,却唯独看不下去他吃苦受罪。
比她自己受罪都难受。
心头宛若堵着带刺的棉花,又涨又疼。
深吸了口气,镇国公夫人闭着眼,哑着嗓子道:“我先去白纸坊桥,一会你跟着车夫回去传话,天黑前大家都搬过来。”
婢女想要问问为什么,眼看她累极了的样子,忍了忍,没开口。
只是愤愤不平道:“国公爷再怎么说,也是陛下的亲舅舅,纵是犯了国法,也有大理寺呢,直接关到刑部算怎么回事,分明就是九王妃和九殿下从中作梗。”
镇国公夫人的羽睫,略颤了一下,缩在衣袖里的手,死死的攥成拳头。
倏忽,拳头松开,羽睫依旧垂着,墨瞳半阖,没有开口。
婢女愤愤一句,没有引来主子的回应,便也只得悻悻作罢,心头将苏清诅咒了几百遍。
马车停在白纸坊桥处一座四进四出的宅子前,镇国公夫人下车。
宅子虽不住人,却也常年有看门打扫的人守着。
进了宅子,镇国公夫人直奔书房。
镇国公不会无缘无故的让她搬到这里来的。
在京都,除了镇国公府,他们还有两处宅院,一处这里,一处之前住着的榆树胡同。
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宅屋大小以及内里配置,榆树胡同都比白纸坊这里好不止一个档次。
可她知道,镇国公有时候会来白纸坊这宅子坐一坐。
十六年前,还在这里见过云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