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俩进屋坐定,黄晨便迫不及待地问:“恁俩这是咋着啦,一大早的又是洋车儿又是架子车儿,还拉个老木箱子,逃荒哩呀还是避难呢?”“稀奇吧,来小宏你赶紧给解释解释。”肖剑先接口,然后冲汪宏努嘴示意。“嗳(带着他们那里的浓重口音),这不是吗,今年咱二姐在家也学者人家做了些鞭炮,本想着能赚上一头呢。谁料到刚做得村里有一家作坊响了。嗳,这下顶上派下来人查哩可紧,不能把本儿也搭进去呀,所以我把肖老大叫过去,帮着连夜弄到你‘这儿嗨儿’(你们这地方)卖卖。怕路上被查住所以有木箱装着。”汪宏模糊着脸分解道。“你别不愿意啊,这都是我给他出的馊主意,是我告诉他你现在正赶会做生意哩。”肖剑帮着圆场。“哦,恁俩怼(走)了一晚夜路?”黄晨确感意外,没直接接那茬儿岔了一下话头。“啊,可不,到‘阵这儿’(现在)一眼还没眨呢。”俩人几乎同时回道。“那,不用说,‘清到’饭也没吃的吧?”黄晨接着问。“嗯个,只顾慌着赶路了,也不着饥再说这大早上的哪儿有卖饭的呀。啊——,就是觉得可困。”这次是汪宏回的话。“中了,别的先不说了,我看看饭做中了没有。恁俩凑合着吃点,完了呢躺床上眯一会儿,然后再说下一步啊。”“中阿、中阿。你看着弄吧。啊——啊——,瞌睡死了。”俩人哈欠连天地说。“好,恁俩等会儿啊,我上灶火 看看。”黄晨说完出来往厨房,瞧瞧他娘把早饭做好了没有。因为父母和姐姐妹妹他们,要下地的下地;上班的上班,通常都是这个点儿做好早饭的。他俩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儿个的早饭还提前了些。
肖剑隔一段儿会来串个门儿,所以黄晨家人都认识,但汪宏自从他们结识以来,总共也没来过几趟,故黄晨娘很眼生问是谁。黄晨跟他娘简单做了一下介绍,老人家才似曾想起地轻噢了一声便不再多问了。眼下的农村,吃的方面不紧张了,因有牲口要养,所以每顿饭都会多做点,剩下了可以喂它们只当加精料了。故而突然多个仨俩人,也不必担心没饭吃。黄晨拿了仨碗盛了玉米糁红薯“糊涂”(稀饭)分两趟端进屋,肖剑有眼色的跟出来帮忙。他们又铲了一盘炒白菜和一盘爆萝卜丝,肖剑端了去黄晨那屋,黄晨则拿了馍筐儿,在馏馍锅哩拾了三四个蒸馍随后跟进来,往腾好的写字台上一摆伸手示意说:“来,别作假儿(客气或客套)啊,饭不好但要吃好啊。”那俩也确实困饿已极,狼吞虎咽片刻风卷残云,然后黄晨收拾家伙他俩倒头呼呼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