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雪却想:“韵贵妃如此工于心计,怎会善罢甘休?恐怕其中没那么简单……她要的并不是一个皇太后的名分,而是将朝纲全然把持己手……是了,她并非是没骨气,降清求援,而是……远不止于此,如今就连她的复仇,也不过是夺权后的附及。”
果然沈世韵温言道:“他要是不肯,本宫也没有法子。到时还要烦请众位,只等本宫一声命令,便同时出动。双管齐下,外平贼寇,内执政权,将大清的江山,完完全全纳入我们掌控。”平若瑜忽道:“且慢,既然先帝从未立过遗嘱,咱们又怎能找得到?”
沈世韵嘴角扯了扯,显然对她所言轻蔑不已,好一阵子才道:“平小姐不愧是大家闺秀,果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江湖经验稀缺。要是当真有那一份遗诏,倒是麻烦多了。既然本不存在,自然也不会有人见过,咱们就可借题发挥。只须寻来个从前跟随先帝爷的红人,懂得先帝言辞语气,见过他的笔迹,便可仿造出一份假遗诏。至于合适的人选——”
眼光在众官员面上一掠而过,那一群王公大臣先前尚自正襟危坐,闻听此言,一个个却都似慌了神。躲躲闪闪,生怕给她眼神对上,指派自己去做那不成功便成仁之事。虽说谋反本就担着风险,好歹身后还拖着一群垫背的,然而仿造遗诏之罪,可是全落到自己头上,推脱不得的。
沈世韵目光回旋而过,重新落到了福亲王脸上,颇有深意的一笑,道:“这桩任务,还是交给王爷,最合适不过。”
这一句轻言细语,却无异于给人宣判了极刑。福亲王只觉两眼一黑,强撑着面色不改,道:“娘娘说笑了,要说行军打仗……好比你叫我去抵御魔教反贼,或许我尚能胜任,但就凭我那两笔狗爬,怎能登得大雅之堂……到时礼亲王垂死挣扎,反咬一口,必要同先帝真迹相比照,要说本王也不过是认得先帝笔迹,待到摹仿,那还相差甚远……”
沈世韵道:“既能识得,便可摹仿三分。再说同一人的笔迹,又怎能处处相同?或是先帝爷当时重病缠身,提不动笔,那也是有的。实在不成,尽可同他胡搅蛮缠,便说先皇真迹,又哪是人人有幸见得?你们说我这幅是假,我也说你们的是假,怕他何来?”
福亲王无可奈何,道:“娘娘随口说说,何等轻巧!还等本王先考虑……”
上官耀华冷笑道:“大话倒是人人会说,一等付诸施行,这就都忙着缩头避难去了?你已经上得贼船,还想怎样?要是始终对皇上忠心不二,又怎会先起反叛之心?那也就索性反到底了,半途举棋不定,自以为可以依附强者,不费什么力气,便分得好处,那是做梦!此时尚存顾虑,可是打算留下一手,以备不时之需?或是你正可以此为凭,去向皇上讨饶归顺!”
多尔衮抚掌笑道:“说得好!哈哈,福亲王,瞧瞧连你的儿子都有这份觉悟,你这做父亲的,可不能落于人后啊?”上官耀华似笑非笑,道:“摄政王,您倒是有勇气,有担当。小王若是没记错,您同先帝爷还是亲兄弟,他的笔迹,想来是见过不少的。此事总得有人出头,王爷意下如何?”
李亦杰这才想通,原来上官耀华先前一味贬损,并非是辱骂福亲王懦弱,倒是有意以激将法逼多尔衮开口,再顺理成章的将这桩任务移到他头上,倒是不错的心机。反正此事无伤大雅,围观三人暗斗,倒也有几分乐趣。
显然福亲王也已想明此节,微微一笑,道:“是啊,本王无能,不足以当大任,久闻王爷书法是京城一绝,有幸观瞻,堪慰平生。”平若瑜笑嘻嘻的道:“是啊,王爷您寄众望所归,可别让大伙儿失望了。”多尔衮极是尴尬,暗悔自己不该多那一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