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草窝子区域之后,王枫和手下们根本没感觉到自己来到了所谓的草窝子,因为这里和寻常城池外面的乡野没有区别,也都是农田和村落,如果不是带路的几个都说没走错,大家都怀疑带路的人有问题。
第一天就是在这些村庄田地间走过,让人感觉有些不对的是,每过一处,这一处总有人或明或暗的向着东边跑出去,然后这些村庄戒备森严,能看到拿着各式家什的青壮聚集,确定王枫他们这队人无害后态度则又变得无比客气,不管是购买草料,还是问路都没什么遮掩。
但能感觉到一件事,那就是越向东走,村落越稀疏,未开垦的草滩就越多,视野远处更是能看到好似无边的枯草荒滩。
“老爷,这些村子都是大户圈占的田地,村子里的百姓都是各处逃难而来流民灾民,这些田地连个田契文书都没有,官府认真查的话,直接可以吞了的。”那石进财解释的很详细。
尽管带路的三人觉得王枫这队人大题小做,可扎营的时候就显出好处了,大车在周围圈起来,自然形成营地,人在一处,坐骑在一处,无疑比平地扎营少了很多风险,而且物资带的足,不管人吃马嚼都很充分,甚至还有几壶酒喝,用来驱寒的。
王枫一于人不沾酒,只是给三名向导喝,一口下肚,只觉得浑身都暖洋洋的,大家舒服的很,话语也就多起来了,不用多问,你一言我一语就说得很细致。
“这些村子里都是各地逃过来的,有凤阳的也有山东的,当时那个惨,水灵灵的大姑娘,给口吃的就能买走”
“咱们现在就进荒草滩了,几位爷,你们是准备摸盐路的吗?”小彭大大咧咧的问道。
刚问出口,就被他叔叔彭七狠狠打了下,怒目而视的说道:“胡说八道些什么,这是杀头掉脑袋的勾当。”
贩运私盐处处皆是,可论王法却是杀头抄家的勾当,直接问出来当然犯忌讳,这彭七打完自己侄子,小心翼翼的看向王枫等人,王炅瞥了眼王枫,笑嘻嘻的说道:“什么盐路,说来听听,我们这次就是听说荒草滩广大,过来看个新鲜,有什么新鲜事尽管说。”
脑子坏掉才在这时节来荒草滩,不过大家也就是要个说法而已,那小彭不敢说了,彭七在那里犹犹豫豫的,石进财嗤笑了声说道:“你们俩怕个甚么,走盐贩盐的难道还见少了不成,几位公子爷这等富贵,怎么会做这样的勾当,说说怕个鸟,你们不说我来讲”
穿过荒滩一直向东就是沿海一线的盐场,也就是淮盐的产地,其实海州也算得上是淮盐的产地之一,只是那里的草窝子小得多,王枫还看不上眼,而且王枫来这里的目的也不是为了盐货,盐货只要运出去就能换钱,官盐还有走官盐途径的私盐都是水路运输行销,走运盐河到清江浦或者扬州,在那里分销天下,盐枭盐贩子不少人也是在水路上取得,然后卖出去。
不过这种官盐途径的私盐,算上那些水路上取盐的盐枭盐贩子,从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一种“官盐”,因为各处关节各项常例,都已经有了规矩,不是说你拿到盐就可以卖,方方面面打点孝敬一个都不能少,当地官府官吏,各处卡子巡检,以及地面上的豪强窝主,都得吃上一份,另外,价钱上也不能自主,也有大能定数,不按照这个数目,一样要倒霉吃亏。
做这样犯王法的勾当,都是图个暴利,不少人觉得克扣孝敬太多,想省掉这些环节,也有后来人想做这门生意却插不进脚,这几种人就想了别的法子,比如说直接从荒草滩这边穿过去,勾结盐场那边的人拿到盐货,然后再走这条路运出来。
这些盐货卖的价钱比市价稍低,很容易就能出手,可里面的规费却很低,利润比平常的要高出许多。
“官府查禁的私盐就是这种吧?”李二牛开口问道,这因果很容易就能想通。
“这位公子爷说得不错,没好处自然要朝着死里查,一见面那都是动刀子的,见血死人都是寻常事,这里最大的私盐帮子就是那海沙帮,听说最近他们有了新的门路,所以发展势头很猛。”那石进财喝了口酒,拍着大腿说道。
官府差役、巡检司的丁壮,甚至豪强团练等等,都不会允许不缴纳份子常例的私盐存在,而且查获盐货,那就是自家的好处,这些盐枭为了活命为了盐货自然也要火拼,双方当真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