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这么多年了么。
儿女成双,身边的男人也从壮年,到了鬓边白发。
不知怎的,她的心都跟着软了下来。
谢远竹回抱着他,轻声道:这么多年了……
她说到这儿,又有意逗他,因低声笑道:你方才还没回答我,是不是吃醋了?
不然的话,怎么往日里不见他这个模样,今日见了谢远城之后。反而变了个人似的?
念及此,谢远竹复又后知后觉的想了起来,当年骁儿三岁便自己睡了,后来筠儿也是丢给哥哥管的。白日里她精心看着,可至少夜里的时候,这两个孩子都没跟她睡太久。
这么想来……
这人当时就在吃孩子的醋?
萧山太会伪装,所以谢远竹一直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反正不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摔摔打打的长大在边城的人看来都是正常的。
可联系今夜这一幕,她才意识到,这个人,根本就是假公济私吧?!
听得谢远竹这话,萧山难得没有回答。
然而他沉默下来,耳根却可疑的红了起来。
很显然,谢远竹说对了。
见萧山这模样,谢远竹越发生了几分戏谑来。笑眯眯的低头问道:当家的,你怎么不说话?
他不说话,谢远竹更觉出几分好玩来,刻意去逗他。
可惜,萧山又变成了那个锯嘴葫芦。
见状,谢远竹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伸出手来,抱住了萧山,轻声笑道:你呀,就是个闷葫芦。
若是旁人,必然要跟妻子说几句好话的。
可他倒好。逼急了就闭嘴不说话。
然而这模样,却让谢远竹心中柔软不已,且还有些开心。
夫妻这么多年,她太了解他了。
念及此,谢远竹也不再逼他,只是笑着起身,去替他倒水。
再怎么着,也得让人喝了水再睡。
谢远竹起身给他倒了茶,萧山接过喝了,便听得她格外温柔道:时候不早了,睡吧。
她性子泼辣,便是温柔也是带着利落的爽朗。
萧山听惯了,此时见她这模样,不知怎的,鬼使神差的开口:我是吃醋了。
这话一出,谢远竹不由得怔住。
下一刻,她便被萧山拉到了怀中,男人的声音有些赌气似的,在她耳边低沉响起:你是我的,一个人的。
他情绪内敛。鲜少外露,便是夫妻之间的私密,有时她逗他,也只得这人蛮力报复。
这人什么都不必说,谢远竹便知道他心里有自己。
然而今夜他说出来,却让她一瞬间有些眼眶发酸。
当时她嫁给这个男人的时候,其实她并不是特别爱他。原也只是为了报恩,想着他孤身一人,她一无所有,唯有自己,那便用自己回报好了。
可是这么多年相处,谢远竹不得不承认,其实,她早就爱上他了。
夫妻相伴,相濡以沫,他们渐渐交融,成为不可分割的共同体。
待得谢远竹在他怀中睡着之后,萧山抱着她,眉眼中却渐渐地带出几分寂寥来。
若不是今日被谢远城戳破身份,他都要忘记自己曾经是谁了。
当年的事情,纵然已经过了那样久远,可到底是刻在脑子里的。
而今夜,不过是一个爆发点罢了。
谢远城知晓他的身份,也让他想起来,自己曾经是谁。
北越第一刀客。听起来多么风光无比的名号,可甚少有人知道,他只是一把刀。
一把属于皇室的刀。
然而这把刀锋利无比,不但可以伤人,还可以伤主。
所以他被遗弃了。
是的。遗弃。
生死关里他逃了出来,之后隐姓埋名,做了一个凡夫俗子。
这些年,所有的事情都被他深藏掩埋,萧山原本以为。他都忘记了。
可是今夜,却恍惚才发现,原来他并没有忘。
他都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