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纶喜欢孩子,可他的家早就没了,所以在金陵时就有人劝他收个孤儿,到时候也有了香火。
可安纶一直都没答应过,只是在遇到孩子时难免多些柔色。
作为东厂的后起之秀,在孙祥渐渐的蛰伏后,安纶承担了更多的事务。
东厂作为皇家鹰犬,自然是不能拉帮结派的,所以和人结交必须要谨慎。
可今天安纶却来到了礼部,他板着脸进去,胡濙没有出面。
于是左侍郎闫大建就只得捏着鼻子,带着些厌恶出面了。
两人在待客的地方坐下,闫大建只是端了一下茶杯,然后就闷声不说话。
安纶打量着室内,赞道:“果真是清廉。”
这话有些恶心人,闫大建皱眉道:“安公公,敢问来礼部何事?”
安纶笑眯眯的道:“咱家此次却是来找闫大人的……”
闫大建端着茶杯的手动都不动,眼神也是波澜不惊,淡淡的道:“本官做事自问无差,安公公有事请说。”
安纶看着他问道:“闫大人,贵公子在福建为官,东厂的例行巡查,发现有些人为的痕迹,敢问闫大人,这是为何?”
闫大建冷冷的道:“本官的老母年迈,跟着本官宦游福建,老人家思念孙儿,可当时犬子却在外地。本官报给了吏部,蹇大人体察本官的难处,就把犬子调了过去,好歹能让家母经常见着……”
见安纶依旧是笑眯眯的,闫大建的眸色沉了几分,说道:“家母已然故去,本官调来京城,犬子依旧留在了福建,安公公,可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安纶点点头,说道:“此事咱家倒是不知,回头就收拾那些下面的人。外面说闫大人的清廉,如今看来确实如此,咱家回头就整理一番,也好供陛下查阅。”
这话有些卖好的意思,闫大建不禁看向安纶,笑道:“安公公过奖了,本官只是尽了本分罢了。”
安纶没有回避,而是直视着闫大建,笑的很憨厚的道:“咱家小时候家贫,父亲不成器,母亲就没入了大户家为奴,如今想起来真是……真是不堪回首啊!”
这话不好接:子不言父过,何况母亲还是奴婢,换做是闫大建的话,肯定要隐瞒下来,然后等自己发达之后,再把那家人给收拾了。
所以他飞快的看了一眼安纶的神色,然后垂眸道:“如今安公公算是出头了,早些把亲人安置好才是。”
安纶点点头,说道:“多谢闫大人的好意,只是家母去了多年,哎!咱家想着……这心中就如刀割般的……”
这话已经没法接了,除非闫大建准备和安纶结交。
所以他只是跟着唏嘘了一下,安纶自己就告辞了。
既然第一次打交道的印象不错,闫大建就把安纶送了出去。
到了礼部门外,安纶回身拱手道:“多谢闫大人相送。”
闫大建的面色已经恢复了那种威严,他拱拱手道:“安公公慢走。”
随即他转身,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安纶盯着他背部的眼神中蓦地多了仇恨之色。那仇恨是如此的炽热,以至于安纶都不敢多看闫大建一眼,然后恢复了正常。
上马,安纶一路回到了东厂自己的房间,把门关上,身体僵硬的躺在床上。
“娘,孩儿一定能杀了闫大建!为您报仇!”
东厂里有惨叫远远传来,而后连绵不断……
床板震动了一下,然后门打开,安纶出去。
没过多久,那处惨叫声变得更加的尖利,就像是从地狱中传出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