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来,说什么事情?”苗氏皱着眉说。
“户部那边发下了文书,已经免了世子五品的同知。”刘二说着递给一本小册子来。
叶鹤文甚至都没有接,只沉着脸坐在榻上:“我知道了。”
叶承德出了盗窃这么大的事情,这个五品同知哪里还能干得下去,上面自然一封免职文书了。
叶承德书念得不好,连个秀才都没能考上。
这个五品同知是家里花了二千两银子给叶承德捐回来的。叶承德因不想别人说他只是虚职,所以捐了个做闲散工夫的职位,平时也在衙门里坐一坐,好显示自己是个有要事办的。每个月只得一两银子的奉银。也不是贪这点奉银,不过是用这官职撑撑门面而已。
但即使如此,这个官位丢了,叶鹤文还是感到无比羞辱。
只是,想到自己还有许瑞这么一个会念书的金孙,便脸以稍霁。
“也不知大哥的脑子是怎么想的,好好的非要养什么外室,为了个外室,被打了一顿。”孙氏撇着嘴说。
在衙门里,她帮着叶承德,是因为想怼叶棠采。同时也希望叶承德这样作下去。现在作掉了那人虚职,迟早作掉了世子之位!到时这世子之位还不是他们二房的,还不是他们荣哥儿的。
不想,叶鹤文并没有像平时一样骂叶承德,只冷冷地扫了孙氏一眼:“行了,吵吵什么,都出去吧!”
孙氏一噎,她总觉得,自从那天叶承德跟老太爷到后头说了什么之后,老太爷就对叶承德养外室的事情没那么反对了。
如此一想,孙氏倒是高不他,就让大伯养外室吧!反正那个外室跟了他六年多了,连个蛋都没下过,筠哥儿也是个废的,到时家里就落他们二房手里了。
第二天一早,叶鹤文去上朝。
金鸾殿里,叶鹤文站到最末尾的角角里,他虽然是正四品的官,但也不过是个秘书少监,说白了就是个管图书的,职位不重要,平日里都没有发言权,是个扎在人堆凑数的人。
今儿个一上朝,周围的官员个个都瞅着他古怪地笑。
叶鹤文老脸涨得通红,想必,定是他那个逆子闹的丑闻被传开了。
前面的权臣正在激烈争着蝗灾的问题,叶鹤文站得想要睡觉了。
这时,前面蝗灾问题不知什么时候争论完毕,叶鹤文正等着散朝,前面御史突然站了出来:“皇上,臣有一事人禀报。”
“何事?”上面传来一个沙哑而又苍老的声音。
“昨天府尹审了一件案子。就是秘书少监的嫡长子,同为官身,却盗窃妻了嫁妆补贴外室,实在可耻。”一个言官突然说话了。
上首的皇帝一怔:“啊,居然有这种事?秘书少监?哪个啊?”
叶鹤文平日里总盼着能靠到前面,被天子召唤,今儿个确是召唤了,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种丑事。
叶鹤文老脸涨得通红,连忙急急上前:“老臣在……”
皇帝往下一瞧,觉得眼熟,想了想才道:“哦,这不是靖安侯么?”
自己在皇帝跟前刷了一回脸,叶鹤文不知是悲还是喜:“是老臣……”
“啊……你怎么教儿子的?”老皇帝直接来了这么一句。
“老臣知罪……现在儿子也已经被府尹收监。”叶鹤文要气死了,这种脸果然是不能刷的。而且,他的儿子早就受到教训,也进牢房了,这些言官居然还拿这个出来说。
“子不教,父之过。”言官冷声道。他最恨这些无耻之事,定要挑出来,让皇上审审才行。“请皇上定要重罚。”
“那就罚奉一年,官降一品。”老皇帝说着打了个哈欠,显然是累了。“散朝吧!”
叶鹤文听着这话便是眼前一黑,官降一品?他花了几十年时间,好不容易才爬到这个位置的,居然就降一品了?
言官见叶鹤文被处罚了,这才心满意足地一笑。
叶鹤文脸一阵青一阵白地往外走,一些与他不甚对付的同撩更是拍着他的肩膀说:“总会慢慢升上去的。”
还慢慢升上去?他都六十的人了!
叶鹤文恨不得回去把叶承德从牢里拖出来打一顿,竟然害得他这般丢脸。
叶鹤文狠狠地咬着牙,忍!现在只能盼着他的宝贝孙子许瑞中举,明年春闱再中状元,到时再狠狠地打这些人的脸。
如此想着,叶鹤文便恨恨地出了门,上了轿,急急地往家里赶,只恨快些远离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