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回到了自己住的房间,涛敏又拿起了烟袋。涛功这次没有阻止,反而给哥哥点上了烟袋。
兄弟俩谁也没说话,在一片烟雾缭绕中就这么静静的坐着。
“弟弟。”涛敏开口说道,“如果有一天许朗真的要杀我,你不要拦着,我该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哥,咱们没做错什么。”涛功劝道,“邓朝晖和李逍的死不能算到咱们头上,打仗就要死人,谁也改变不了。再说咱们满人死的也不比他们少,他没理由杀你。”
“我说的不是邓朝晖的事。”涛敏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我说的是今天的事。”
“哥,你别想太多。”涛功继续劝道,“他们都是朝鲜人。”
“朝鲜人也是人,只要是人就不应该这样。”涛敏把手中一口也没抽的烟磕灭,“弟弟,我给你讲一个咱们上辈子的故事。”
“什么故事?”
“在一个分差口的铁轨处,五个人被绑在一条铁轨上,另外一个人被绑在另一条铁轨上。一列火车正冲着5个人的铁轨开过去,你可以扳动扳手,那么列车方向会改变,五个人得救,但是另一个人会被压死。如果是你,你搬还是不搬?”
涛功想了一会:“我会搬,5个人的命总比一个人要宝贵。”
涛敏摇了摇头:“生命都是平等的。”
“哥,那你会怎么办?”
“我会想办法让火车停下,真的停不下,我也不会搬。”
“为什么?”涛功问道,“难道你愿意用5个人的命来换一个人的命?”
“如果我不搬,我只是救不了那5个人;但是如果我搬了,那一个人就是我杀的。”涛敏重新点燃了烟袋,“就像现在一样。我知道在明朝也好,大金也好,比崔真浩和他小老婆悲惨的人有的是,我们也没有办法去全部解救。但是今天,却是我造成了这种不幸和痛苦,是我亲手造成的。”
“哥,你又想多了。”涛功说道,“我也知道今天这事有些过分,但是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咱们拯救民族的大事。为了成就大业,总有人要牺牲的。”
“但是用一种恶去消除另一种恶一定是对的吗?”
涛功不知道该怎样去劝哥哥,停了好一阵子才说道:“哥,开弓没有回头箭。咱们已经这么做了,必须要做下去。”
“弟弟,你别多想。”涛敏第二次磕灭了烟袋,“你说的很对,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只是心里堵得慌,所以和你说说,该做的还是要去做。”
经过了三天的筹备,青山里贫农会正式成立了。涛敏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取消了要在贫农大会上处决崔真浩夫妇的决定。
贫农会的会长崔正贤穿着一身涛功给他的新衣裤得意洋洋的站在平台上,他的身后矗立着几个挑选出来的和他同样打扮的朝鲜人,每个人的腰上都挂着一根2尺多长的木头棒子。
“高丽棒子。”涛敏突然意识到,“闹了半天,这个词居然是我搞出来的。”
“乡亲们。”涛功上前又开始白活起来,“青山里贫农会今天正式成立了。从今往后,青山里再也不会有地主,不会有恶霸,不会有人吃人的剥削存在。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土地的主人,每一个人都将会过上幸福的好日子。现在,我们请贫农会会长崔正贤说几句话。”
涛功说完第一个鼓起了掌,“鼓掌,鼓掌。”牛录额真不停地大声喊着,台下的朝鲜人也学着涛功的样子一起开始鼓掌。
“乡亲们。”崔正贤走上前按照涛功教给他的话说道,“在两位大金镇国公的领导下,咱们青山里已经成功的打掉了恶霸地主崔真浩,成功的完成了土改工作。你们每家都分到了自己的土地,今后大家要努力地种地干活,积极的交粮纳税。只要大家跟着镇国公,幸福就一定会来临。”
“来,大家一起唱起来。”崔正贤振臂一呼,带头唱起了涛敏改编的歌曲,“青山里的天是明朗的天,青山里的百姓好喜欢;贫农大会爱百姓啊,镇国公的恩情说不完。呀呼嗨嗨伊咳呀嗨。”
青山里的土改工作以暴风骤雨的方式完成了,涛敏和涛功要带着人回南浦。
“哥,咱们不留人吗?”涛功在房间里问道。
“不用留人,崔正贤就够用的了。”涛敏回答道,“咱们还要赶回去总结一下,继续去别的地方搞土改。再说青山里的贫农自卫队已经成立了,先让崔正贤管着他们,以后这些人就是咱们朝鲜新军的骨干。”
涛功想了想:“那行,一切都听你的。我再去和崔正贤交代一下,咱们就回南浦。”
“弟弟。”涛敏嘱咐道,“告诉崔正贤,给崔真浩留一条命。”
“我知道。”涛功低头走了出去。
涛功带着通译找了一圈,最终在崔正贤的家里找到了这位还没有起床的贫农会会长。
涛功坐在椅子上,崔正贤衣衫不整的站在一边。他的女人,也就是几天前崔真浩的小老婆惊恐的躲在墙角,脸上和裸露的胳膊上布满了伤痕。
涛功把目光从这张充满恐惧的女人的脸上移开:“崔会长,我们明天就要回去了,以后青山里的工作就由你来负责。”
“回镇国公,您老放心。”崔正贤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答道,“只要有小人在,青山里绝对忠于您两位镇国公。”
“有什么情况就去南浦找我们。”涛功说道,“下面的工作我也都和你说过了,上点心,别整天没事就搞女人,以后你的女人多得是。”
“小人明白,小人明白。”
“还有。”涛功起身要走,走到门口又转回身,“崔真浩要是老老实实就留他一命吧,不过要看住了,不能让他乱说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