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殷在李晔面前自称“末将”当然无可厚非,无论如何他们现在名义上都是大唐臣子。朱殷没有自称“罪将”已经是固守节操的表现。
李晔扶起朱殷,微笑道:“朱将军不必多礼。当年邓州草草一晤,孤王就对朱将军十分推崇,如今再见,朱将军英姿愈发出众。“
朱殷惭愧道:“败军之将不敢言勇,朱殷一介匹夫,当不得殿下谬赞。”
“朱将军乃是当世名将,天下谁不敬仰,胜败乃是兵家常事,朱将军不必耿耿于怀。”李晔拉着朱殷在帐中坐下,相互寒暄了半响。
期间上官倾城按刀站在李晔身后,依然是那副护卫的模样。跟李晔还是长安世子,她还是王府府卫都头一样。
言谈到深处,朱殷也没让上官倾城闲着,彬彬有礼的请教冤句县之战,上官倾城排兵布阵的始末和依据。看得出来他哪怕是败了,也想要败得明白些。
上官倾城没有藏着掖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让朱殷在一些自己没想通的地方豁然开朗。
李晔对朱殷观感不错。对方哪怕是沙场武人,但并不显得如何粗鄙,言行举止虽然谈不上儒雅,但也规规矩矩没有可以指摘的地方。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李晔终于将谈话引入主题,不无殷切的对朱殷道:“将军是当世难得的将才,虽然有冤句县之败,但错不在将军自身,而是朱温倒行逆施,不顾朝廷法度,擅动刀兵祸乱中原,终究是不得人心。孤王兴兵讨逆是职分内的事,中原军民心里都有一杆秤,其实胜败早已注定。将军今日既然入了孤王军营,日后就跟着孤王征讨四方,以展将军名将之才,将军以为如何?”
朱殷稍稍一怔,约莫是没想到李晔会招揽他。
大概在他看来,李晔应该是要杀他的。
不过饶是如此,朱殷仍旧是叹息道:“殿下仁德厚义,天下皆知,能够跟随殿下征战,是无数沙场宿将日夜期盼之事。然而罪将跟随朱帅已经多年,曾经发誓永不相负,今日虽然兵败被俘,却不能抛弃当日誓言......让殿下失望了。”
他这回自称用了“罪将”两个字,可见对拒绝李晔的招揽有所愧疚。
李晔又劝了半响,终究是没能让朱殷改变主意。
临了,李晔喟叹一声:“将军忠义,理应终于皇朝,而不是终于一人。然而人各有志,孤王也不好强求。将军且先在冤句住下,来日若是改了主意,随时可以领兵为大唐皇朝征讨逆贼。”
说罢,李晔站起身,跟朱殷作别。
待李晔跟上官倾城离开军帐,朱殷仍旧保持着躬身行礼的姿态,良久没动。
半响,朱殷直起身来,望着门帘的方向,长叹一声:“安王胸怀四海,我今日才算真正体会到了。”
离开关押朱殷的军帐后,李晔跟上官倾城在营中漫步,说些接下来的战事安排。
不知不觉,两人又来到校场,发现刘小黑和锐雯还在互相搏杀,李晔便又
站住了脚步。
两人虽然只有十三四岁,身体没有完全长开,但毕竟是练气高段的实力了,自有一股磅礴锐气,让人无法轻视。
相比较而言,刘小黑身材矮小一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在这个年龄少女发育总是要快一点。不过,身材虽然不如成年男子高大,但刘小黑手持一根长矛战斗起来,看着也格外威风。
只不过跟手持长刀的锐雯相比,终究还是差了一截。那小妮子虽然身材一般,但使得的长刀却是宽如门板,而且格外长,看起来就如铡刀一样,招数也是大开大合,视觉冲击力很大。
李晔并没有停留多久,就跟上官倾城离开校场,不过他还是拿定了一个主意:“你跟宋统领说,锐雯就在军中领兵,暂时不用回青衣衙门。中原大战,有的是他们发挥自身才能的机会。”
上官倾城眼露喜色:“有殿下这句话,末将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宋统领把人带走了!”
做出这个决定,李晔自然有他的想法。刘小黑和锐雯都还很年轻,好生培养一番,来日就是军中的青壮派头领人物,可以保证青黄相接。
问鼎中原并不算什么,李晔还要靖边,还要收复西域,跟域外诸族征战,那会儿就是刘小黑和锐雯挑大梁的时候。
午后,李晔和上官倾城在中军大帐的军事舆图前,研究李茂贞、高骈后续可能出现的行动,忽然收到前线斥候探报:朱温大军在汴州扎下大营,正在构建深沟高墙,看样子没打算继续往曹州进军,而是改为防守了。
上官倾城闻言道:“之前朱温三路进兵,气势汹汹,现在只不过是经历了冤句县一败,却忽然转为防守,未免也太不济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