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玄已经离开很久了,然而景澜却还是站立在院子里,一动不动。
司白也站着,看着景澜,又看着这小小的东平,随即他看着自己的手,眸子里微微有些收缩,隐隐感觉到了些什么,司白手里握着月华送的木梳,淡淡地不知想些什么。
只有浅安轻轻叹息了一声,并没有打扰院子里的那两个人。他们有他们的事情,关系家国天下,那是大事!可她没有……从离开了空锡楼后,她就只有一件事,为自己而活!她看着那个一身桃花锦衣的公子,眸子里说不出的温柔……
缓步走到那几具侍卫的尸体面前,浅安给那些人整理了一下遗容……
个个都是一刀致命的!
往脖颈处来了一下,跟本没有给这些侍卫们反抗的余地!
浅安现在只有三成的功夫,这种力道,便是她自己也是招架不住的吧!
那个且玄究竟有什么来头呢?楼主那样的人都查不到资料!
浅安虽是已经叛逃了空锡楼,但是,想到景枫的时候,还是习惯性的叫他楼主。
没一会,衣服上便沾染了一些血,染在了浅安的白衣上,把那粉色的桃花浸成了暗红色,浅安遥摇地看着司白,只见他轻摇着二十四紫骨扇,眸子里却全是对月华的思念……
她已经不再嫉妒月华了!甚至隐隐希望……司白能早点见着她!她自己是如此的低贱,在青楼里的那日日夜夜,她已经把自己弄的肮脏无比,可是……至少还有其他的人可以带给他欢笑吧。
摇了摇头,没再想下去,浅安这才移开了目光,就着院子里挖里了个坑,浅安默默地把这些侍卫全都埋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的额上不由的生出了些汗水,鼻尖上也沁出些汗珠,正待擦汗间,景澜走来对着她道了一声谢,“多谁浅安姑娘,他们都是景澜的家人,这……本是景澜的家事,倒却劳烦了姑娘。”
“没有呢!”浅安回他一笑,“王爷以后的路不易,且请王爷步步为营,小心谨慎。”
景澜点了点头,走到院子里新起的坟茔边,连鞠了三个躬……
司白望着景澜,扯唇笑笑,这个世上,谁活的更容易些呢?
曾经他是对自己的妹夫景澜羡慕极了的,他是一个真正潇洒的人,一切只为心念,只从心走,他像是一道风,一道自由的风……
而现在……便是这道风也都没有办法遵照自己的想法活下去了么?
“梅易之现在哪里?”司白身上带着桃香,目光也看着院子里新起的坟茔,“走吧,再留些日子恐怕生出事故来!”
埋了尸体,可是地板上的血迹却还是半点没有消逝,从鲜红的色泽……一点一点地变黑!
浅安身上的血水和泥水混做一团,她那自己亲手绣的白衣桃花此刻也脏了,和司白站在一起她总是如此不自信……微微退后一步,有些局促。
“明儿一早便回京吧!”景澜苦笑一声,“我起先还准备带着小桐游山玩水,一路走,一路玩……还以为,还可以玩个大半年呢!”
“总会有那么一天的!”司白抬头望着苍天,声音带着几分凉意与悲痛,“但……你知道的,不是现在!”
景澜回望着司白,“我知道的!”顿了顿便问浅安道,“浅安姑娘呢?您打算怎么办?”
“司白公子在哪里,我便去哪里!”浅安语气坚定,看着自己身上染血的桃花,一字一顿的说道,“安……要和司白公子一起!”
“恐怕不行!”司白不是看不到那个女子目光里灼灼的情意,可是……他却没有办法回应啊!桃花公子逢场作戏,处处留情,却偏偏招架不住真心真意啊!
“若进了华褚京都……司白便不仅仅是桃花公子!”饶是司白也承受不住浅安眼里那过份受伤的疼意,启唇继续解释道,“回去了,他是青龙,我是玄武……而你,浅安,你叛逃了空锡楼,现在……依然有人在追杀你!”
是啊!她怎么忘记了……
她已然是一个亡命之徒了?
只是呆在司白身边,空锡楼的杀手不敢接近玄武护法而已!她跟在他身边,用尽了全身心的扮演一个小女子,转瞬间便把那风云诡谲的江湖忘记了么?
“浅安!”司白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些不忍,“回了京都,我是不会违抗青龙的!而你知道……空锡楼立于江湖不败的原因,还有一个‘法’字!法不容情,尊上不会因为司白放过你!”
浅安用力地拽着自己身上那亦是绣着桃花的……沾了血和泥的衣服,呢喃道,“从空锡楼离开的那一刻,我就想做我自己……”说到这里,浅安的神情有些激动,她按着自己的胸口,望着司白的脸喃喃地说道,“我愿意的,只要跟在你的身边,我是愿意死在楼主手里的!”
她走去,伸手轻扶着司白的眉眼,一下又一下的描绘着……
而司白竟是第一次没有躲开!
在青楼的时候,她可以浅笑安然地坐到他的怀里去,可是……跟到他的身边之后,她却是连他的衣角都没有碰过的。泪珠儿打了下来,他看司白的容颜已经在眼眶中模糊了,含着泪她喃喃地说道,“安……就想在你身边啊!哪怕是死!”
景澜别过眼睛,有些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