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怀仁有点郁闷,他回了庄子是来度蜜月的,是来休闲放假的,怎么总有些阿猫阿狗的慕名而来,讨要美食,甚至还赖着不走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一路沉着脸叉着腰来到中堂,进门就打算破口大骂。
等他看见来的两个老头是谁的时候,杨怀仁的眉毛愁得蹙到一起,又开不了口了。
对官家,对王爷,杨怀仁还可以以同辈朋友看待,一切繁琐的礼节能免则免,说话也可以天马行空,自由自在。
可这两个老头,都是当世的大儒,又是当朝的宰相,万一招呼不周,就算他们不说什么,他们遍布天下的徒子徒孙们,一人一口吐沫也够杨怀仁练习各种游泳姿势了。
杨怀仁换了一张笑脸,赶忙规规矩矩的躬身施了个长揖,而后叉手颔首侍立。
范纯仁和吕大防见主人来了,也起身缓缓的欠身行礼。
二老行礼完毕,杨怀仁再次上前一步,把刚才的礼数又从新做了一遍,这才叉手站定,谦恭的问道:“两位相公今日远道而来,学生有失远迎,还望赎罪。”
宋时的礼节规矩,因为文人具有法定的高上地位,只对祖先和父母长辈行跪拜之礼,除了大型的仪式或者大朝会,即便是见了官家也不必行跪拜礼,只行叉手礼即可。
吕范二人虽贵为宰相,但杨怀仁同样算是个身负功名的读书之人,所以见了他们也只需要行叉手礼。
只不过杨怀仁年轻,尊吕范二人年长,所以他前后各行一礼,以学生的位置自居,叫做行全礼。
而吕大防和范纯仁面对一个后生,同样不以宰相自居,而把自己放在寻常师长的位置上,只需要回第一礼,这叫做行半礼。
三人见完了礼,范纯仁见杨怀仁斯斯文文又礼数周到,觉得之前听闻的杨怀仁年少气盛,行为放荡不羁的传言有些过分了,人家明明一个风度翩翩的年轻书生。
“五味子客气了,我二人今日冒昧登门,还请见谅。”
平日里大大咧咧习惯了,乍一说话文绉绉的,杨怀仁还有些不适应。
“二位今日莅临鄙庄,鄙庄上下真是蓬荜生辉啊。不知吕相公和范相公今日到访,可有要事?”
“呵呵,吾二人仰慕五味子高绝厨艺,今日闲来无事,特来讨二三小菜解馋,还望五味子成全老朽。”
“范相公言重了,学生早对两位先生仰慕已久,只是两位相公贵为执宰,日理万机,为国操劳,学生才无缘上门拜见。
既然今日二位相公大驾光临,学生自当亲自下厨招待二位。
只不过庄子里食材有限,不比城里,只有几道乡野的家常菜可做,还望二位相公多多包涵。”
“行了行了,”吕大防笑着佯嗔道,“既然到了乡间,就按乡间的规矩来,咱们也别卖弄斯文说些酸话了,老夫耐不得饥饿,你快快去准备吧!”
这样也正好,杨怀仁肚子里本就没多少墨水,拽弄些酸话自己都胃痛了。
“二位稍待,学生去准备了。”
别院的厨房里,游师雄还在指使着杨家的仆子们帮他鼓捣压缩饼干,只不过这几日里老头手里多了一个酒葫芦,随时去蒸酒作坊里打了美酒,整天放在手里当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