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章惇先点了这一点出来,杨怀仁觉得反正眼前就他们两个人酒后闲聊,并不存在会有什么外人听了他们两个的话,然后心怀鬼胎的传扬出去的可能。
“世间万物的道理,有的是一成不变的,有的是不断变化的。”
杨怀仁说道,“说得庸俗一点,就好比我们这些人,饿了吃饭,冷了穿衣,这就是最简单的亘古不变的道理。
而我们喜欢吃什么,喜欢穿什么,就会随着时间和场合的改变而改变,是时移世易的。”
或许是两个人真的喝多了酒,或许是真的感觉好似遇上一个能谈得来的知音,两个人都打开了话匣子。
章惇目光不知凝滞在何处,沉思了一会儿,“杨郡公这个比喻说的不错,乍一听确实觉得太通俗,不过细想想,人活于世,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如此说来,老夫也解开了心中的疑惑。太祖的遗训,在百年之前确实是对的,当时的情况下,重文轻武,对整个朝廷和国家的稳定,都是有益无害的。
但是到了百余年后的今天,今人仍旧执迷于这个道理,就有点不合时宜了。文武之间,也应该有一种平衡,厚此薄彼,对当今的形势之影响,已是根深蒂固了。
要改变,似乎已经不再你我等凡夫俗子的掌握之内了。”
“也不一定。”
杨怀仁笑道,“章相公可听过愚公移山的典故?”
章惇点点头,觉得杨怀仁忽然拿出这个典故来有些好笑,“杨郡公不会真的这么想的吧?
那个移山的愚公,坚持不懈的精神的确难能可贵,只不过用这样的笨办法,时不我待啊。老夫已过花甲之年,就算杨郡公年轻,这几十年内,你又如何保证外敌不会入侵呢?”
“哈哈哈哈!”
杨怀仁突然哈哈大笑,惊了章惇都虎躯一颤,“杨郡公何故狂笑?”
“章相公误解我的意思了。”
“哦?那杨郡公难道认为愚公不愚吗?”
杨怀仁摇摇头,“不啊,我认为愚公很愚,那个受了感动的神仙夸娥氏也很愚。”
杨怀仁说得逍遥,有种酒醉之后谁都没放在眼里的霸气,这让章惇吓傻了眼,心道杨怀仁这小子也太张狂了,看不起愚公也就算了,连神仙也看不上,是不是吃酒吃糊涂了?
杨怀仁却不以为意,继续以一种指点江山的霸气之势说道,“他们的确很蠢嘛。不仅如此,而且费力不讨好。
愚公不就是为了路途近能省事吗?那他为什么不搬家?那种顽固的乡土之情是不是太蠢了些?他的子子孙孙如果都跟着他去开山,他们的生活来源又是什么?
他全家开山,他儿子哪里来的?就算他事先就娶了老婆,他儿媳妇又哪里来的?一个没有收入,没有生存本领的男人,如何找到的一个肯陪着他开山的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