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常年跑船贩冰,也不是不识得锦州水师的将领,心知这帮人名义上叫水师,其实真正水师应该干的事,他们是半点儿没干。
在像他一样靠跑船为生的人都知道,水师这帮子就是套着一身官府外皮的强盗!
但凡是靠跑船为生的人,水师是一定会收好处的,而且是主动要,也从来不遮遮掩掩,讲明了你想靠跑船讨生活,就得按时给他们好处。
要不然,他们打着水师的名号,自然有各种各样的方式来找你的麻烦。
因此,船东也是认识水师的一些将领的,平时每贩一趟冰,也总要孝敬这帮人一些茶水钱,为的便是讨个相安无事。
但在他的印象里,锦州水师叫做水师,也不过是在辽河里瞎晃荡晃荡而已,真正能在海上跑的大福船,一共就一艘,而且一直躺在水师的大港里做做样子而已,多少年都没露过面。
今天忽然遇上了这艘大福船,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让船东也开了眼。
但细想想,船东就觉得一切都太怪异了,大福船忽然出了港,还一路追在他们后边,这有点说不通。
干过海龙这个行当的人,眼下多了去了,都是辽东各个港口的地头蛇,只要他们给水师那边缴一些好处,水师是从来不过问的,更别说会有截船检查这种事发生了。
若真是倒霉遇上了,船东知道他肯定是躲不过了,他这是一艘运冰船,忽然跑到海上来跑货,傻子都能明白他这是在干过海龙的买卖。
没给水师打过招呼给过好处就私下里过海龙,还被水师抓了个现行,他一定没好果子吃。
跟让他丧气的事,第一趟买卖就遇上了大家伙,本来想黑吃黑的,绝对不能让水师这帮强盗把他黑吃黑了。
看着手下的伙计们脸上惊慌的神情,船东忽然壮起了胆子,“不要慌,夜色这么黑,他们也看不清我们是谁!”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手下的伙计们,辽河口跑船贩冰的船也有不少,外形上也大致类似,这月黑风高的,水师也没法判断这条船是属于谁的。
船把头也反应了过来,顺着船东的话说道,“对,咱们既然跟着东家做过海龙的买卖,就一定要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后边的福船,别看比咱们的船大,但要真拉满了大帆,他们不一定追的上咱们!”
接着他和船东对了一下眼,便明白了他们心中想的事情是一样的,急着便大声呼和着水手们忙活起来。
运冰船上的大帆在一阵号子声中被整张拉开,兜着海风,把运冰船拉的飞快,为了躲避福船的追赶,船把头还不断调动着船帆的角度,让运冰船的航线走出了“s”型,目的便是让福船不得不跟着他们的航线不断变幻方向,凑而降低了他们的速度。
运冰船乍一加速,而且航线还不走直线,让杨怀仁很快有了反应,他还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便命卢进义出舱去看看。
卢进义刚一走出舱门,便迎面撞上了船东,再看见水手们忙碌的样子,便猜到了一些什么。
船东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推着卢进义回舱,“没事的,白掌柜的你放心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