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欢把事先刷干净晾干的麻袋铺在地上，然后把洗干净的葡萄放上面控水。120多斤的葡萄，一个一个用剪刀剪下，又分几次清洗，一直忙到傍晚，她才把所有葡萄都洗好放那晾着。

第二天起来，所有的葡萄都很干燥洁净。

林小欢担心放在地上碍事，就小心翼翼把它们分装在酒坛里，但是因为白糖还没拿到手，就没有下一步操作。

吃早饭的时候，林秀见她装进坛里就不管了，很好奇地开口：“就这样放进去就行了，其他什么事都不用问了？”

“不是，我在等东西齐了才动手。”林小欢笑眯眯开口，心里明白自己事先准备好的说辞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还要什么东西？”林秀很诧异。

她不懂这些，一直都是小欢说什么就什么，先是拉了一车酒坛回家，然后又拉了一车葡萄回来，现在听了小欢这话，她才意识到一个问题，酿这个酒都需要哪些东西。

林小欢看着她的疑惑神情，又在脑海里组织了一边说辞。

“还要二十多斤白糖。”她脆生生开口。

话一说完，她就看了眼林秀和一旁椅子上赵月娥，注意她们的眼神变化。

这话太出人意料，林秀猛一听有些反应不过来，满脸怔愣。

赵月娥端着碗，也是半天说不出话来。

半晌后，她才瞪着眼，不敢置信地结巴道：“小欢，你说还要，还要白糖，就是冲糖水的……那个白糖？”

林小欢知道她很惊讶，所以尽量把声音放轻柔，细声解释道：“姥姥，酿葡萄酒要白砂糖，大约是10斤葡萄2斤糖的样子，按我准备的这些葡萄算，要20多斤白砂糖。”

“我的老天啊！”林秀大惊失色。

一向性子温软的她，也被吓得不轻，说话声都高了不少。

林小欢明白她的心情，先不提钱，光是糖票就让人匪夷所思。

现在村里一个人一年分到的糖票只有八两，也就说，就算林家所有人平时一粒糖不吃，也要攒四年多时间才能攒够。

果然，林秀接着道：“你这丫头怎不提前说，这么多糖我们家根本没有，你费劲忙活半天都白忙了。”

一旁的赵月娥也是一脸凝重。

思考了几秒，她才对着林小欢开口：“你少酿一点吧，去年存的糖票加上今年发下来的，家里有一斤二两糖票，我再去你舅舅家看看，先拿个半斤过来，你凑合着弄十斤葡萄。”

这下轮到林小欢震惊了，原本还以为姥姥和妈妈肯定是先大吃一惊，然后就会严肃地教育自己……

没想到，事实并非如此，姥姥甚至还想办法成全自己的心思。

她有些恍惚，这才发现在记忆里，家人好像一直都是这么顾着自己，只要不是错事，她们都会支持。

林秀见她半天不说话，就接着话安抚道：“小欢，我们家里实在没有更多的糖票。”

林小欢回神，看着她们眼里的为难和担忧，特别心疼和自责。

“姥姥，妈，对不起，我这两天只顾忙酿酒的事，忘了和你们说，老军长家里有白糖不用给我酿酒。”她看着两人轻声应道。

赵月娥一听就连忙惊道：“这怎么行，你不能要。”

林秀也跟着开口：“你姥姥说得对，小欢，我们宁愿少酿一点酒，也不能要人家那么多糖。”

林小欢明白她们都是善良单纯的人，不贪人便宜，也不会无故拿人东西欠人人情。

但是年后，她一定会还上，所以现在只能先瞒了他们。

想好后，林小欢就认真开口：“姥姥，妈，我知道糖金贵，一开始我也不要，但是老军长太客气了，他还讲那些糖是他离休时，很多战友送的人情，他和李奶奶糖票每年都用不完，这些糖只能放着，时间久了就化了，不如给我酿酒。

他是长辈，又是有身份的人，主动开口这么说，我拒绝几次都拒绝不掉，只能领了心意。

我也想着他正好喜欢喝葡萄酒，等到时候酒好了送他一坛酒，再买点其他东西表示一下。”

赵月娥和林秀听完她的话，对望一眼，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二十多斤白糖，这是他们普通人家几年用的量，真不能随便接受。

但是，老军长也是看得起他们林家，好心想帮小欢才主动开口的，小欢拒绝不掉也接受了，他们这些长辈要是再去回了心意，打了老军长的脸不说，他们自己也显得不识好歹了。

林小欢见两人眉头紧皱，就知道她们在左右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