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
一天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
与西岸一水之隔的东岸的田野似乎一夜之间热闹起来,整田的整田,播种的播种,一派繁忙的景象。
青山村大多数是佃赵地主的地种,只有少数有自己的田地。
佃户们,租种赵地主的地,得交五成租,因此,他们忙活大半年,仍旧吃不饱肚子,尽管如此,种田仍旧是他们最重要的营生。
陈家今年的春耕格外热闹。
去年秋收,陈家因为少了梁毛花娘仨苦力,搞得一塌糊涂,赵地主为此要收回了租给他们种的十亩地,还是陈老汉厚着一张老脸皮求上门,赵地主才勉强同意只收回一半。
十五亩自家的地加上赵地主的五亩,一大家子人耕种绰绰有余,然而,人心不齐,扎实肯干的少,再多的人也白搭。
陈生贵的媳妇陈邹氏前不久传出喜讯,一家人高兴得尖牙不见眼,然而这会儿,陈邹氏却也矫情上了,她害喜特别厉害,孕吐不知,可把疼媳妇的陈生贵心疼坏了。
陈邹氏想爹想娘了,陈生贵不顾陈王氏的反对,带着陈邹氏回丈母娘家住,而他自个儿也住下,顺便帮丈母娘春耕。
老三陈生富心心念念着分家而不得,对春耕也不耐烦起来。
陈生华倒是天天都到地里去,只是,他到了地头,最常做的却是面朝西岸大宅所在的方向,幻想着梁毛花从那里走出来,嬉笑嫣然道一声“生华”。
陈家还没分家,但是人心已经涣散。
陈王氏徒劳无功地想继续做她的一言堂,把持陈家的里里外外,然而,儿大不由娘,如今她在陈家也不过是一只虚张声势的纸老虎。
眼看着别家已经开始播种,自家的地还没翻整好,陈老汉忍无可忍,怒吼一声,才把各种偷奸耍滑的念头给震住。最后全家出动,紧赶慢赶才追上别家的步伐。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陈月珠的亲事终于还是定下了,给五里镇北边绿原村的一个鲁姓的屠夫当继弦,只等忙完春耕就嫁过去。
鲁屠夫比陈月珠大了整整二十岁,而且人长得极为粗犷,陈月珠不愿意嫁,一哭二闹三上吊。陈王氏可不管你那么多,她已经收了鲁屠夫的二十两聘礼,陈月珠哪怕是死也要埋进鲁屠夫家的坟地里。
陈月珠趁全家人出去春耕的时候,偷偷跑出去,她想找陈月牙帮忙,可进不了西岸,最终只好到小胡郎中家找陈生梨求救。
听了陈月珠的哭诉,陈生梨也很苦恼,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陈生梨性子软和,当初要不是乔岚推波助澜,弄了一出“八字不合”的戏码,她估计已经嫁给那个糟老头子了,要她帮忙出主意搅和一场亲事,她着实做不来。
陈生梨劝陈月珠先打听打听鲁屠夫的为人,也许他面恶心善的人,然而,她才说两句话,陈月珠当即暴起,骂她见不得人好,自己过上了好日子,却把亲侄女往火坑里推……
陈月珠将这阵子所受的气统统撒的陈生梨身上,尤其是她对陈王氏的恨怒……她越说越过分,在她口中,陈生梨俨然一个十恶不赦之人。
胡洋经人提醒,赶回家,看到的是脸色煞白,摇摇欲坠的陈生梨,连忙上前扶住她。
陈月珠这时候才惊醒过来,自己闯祸了,便狼追狗撵一样地逃回家。
她窝缩在屋子里,越想越害怕,怕她小姑的孩子没了,更怕她奶找她算账,想着继续留在这个家里,受尽折磨不说,不久还得嫁给一个屠夫……
这天,陈家人忙了一天收工回家,才发现家里遭贼了,陈王氏的屋子被翻得乱七八糟,过手还没捂热的鲁屠夫给的聘礼不翼而飞,当然,陈月珠也失了踪影……
有筒子军在,乔岚很快得知陈家发生的事情,她一笑而过。陈家的事之于她而言,只是路人甲的故事。不过,她很佩服陈月珠敢于反抗封建礼教的勇气,但却并不看好她。
试想看,一个妙龄女子,孤身一人走在路上,身上还带着白花花的银子,这是不是摆明了告诉某些人:此女钱多人傻,速来抢钱掳人……
要是陈月珠曾经对梁毛花母女仨表现过善意,哪怕是一次,乔岚都不至于收手旁观,但现在,她只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西岸的番椒种子撒到地里育种之后,乔岚提笔给祝岐山写了第一封信函,告诉他西岸的进展。
她的本意是让祝岐山勿念,谁知他收到信,得知西岸的水稻已经一尺来高,大为震惊,当即派两个面生的衙役穿便服到西岸查看。
两个衙役被柳土发千叮万嘱,到西岸的人一定要以礼相待,万万不可拿出平时巡街的的那一套。
县令大人亲自吩咐下来的差事,头儿又叮嘱过,搞得两个衙役虽然摸不着头脑,但都恨不得把西岸之主当爷一样敬着,当然,西岸的其他人也不可忽视。
拿着县令大人的信物,两个衙役才得以顺利进入西岸。
乔岚没有出面,而且交由俞大拿接待。两个衙役丝毫不觉得受到了怠慢,俞大拿虽然只是一个乔家的下人,但是人家面子大,他们的柳大头都与之称兄道弟,他们这两个小喽啰哪里敢拿乔。
西岸的麦子撒到地里已有多天,麦种已经冒牙,而且出芽率特别高,两个衙役暗自纳罕,待他们看到绿油油的稻田时,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
两人对西岸赞不绝口。俗话说,百闻不如一见,这西岸还真是一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啊。
将西岸的情况了解得差不多后,俞大拿又盛情款待两人吃了晌午饭才把两人送走。
主院的后罩房里,叶飞天将盖有乔岚印章的条子递给郭畅霖,顺利支了五千两银子。
他带着银票拐回主院,恰好俞大拿把历山县的衙役送走回头跟乔岚禀告,两人在主院的门口碰上,不点头不示意,而是相互用余光瞥了一眼对方后齐齐往主院里走去。
乔岚正在书房里奋笔疾书,看到俞大拿来了才停下笔来,“这么快就走人了?”
“他们急着回去复命。”
“我估摸着过两天,祝大人会派人过来常驻西岸,你给安排一下,就住在东侧的平房里。不必礼遇,只当平常人对待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