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回到楼上的沈宸,已经半躺在床上,却没有入睡,大睁着眼睛在思索事情。
对于黄道会可能的报复,沈宸有警惕,但却不害怕。甚至,他还为找到了新的目标而感到些振奋。
一群乌合之众,沈宸对黄道会就是这样的评价。
如果不是因为黄道会的总部——新亚酒店在虹口,和租界隔着苏州河,沈宸都有连夜去杀戮一番的打算。
事实上也确是如此。
因为常玉清本人是青帮流氓头目,手下也尽是流氓土匪,采用的便多是民初以来上海流氓惯用的恐怖土法。
比如写恐吓信、投掷手榴弹、绑架、割下人头挂在电线杆上、送上人手断指进行恐吓等等。
这些手段固然残忍,但实际上收效并不大,反倒激起了上海居民的极大愤慨,遭到了租界当局的严厉打击。
等到七十六号成立,黄道会在日本人眼中便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思索着,筹谋着,沈宸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报馆,接着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少女的形象。
突然,他发现心底竟有一丝不易觉察的疑惑。
渣男?这是这个时代应该有的词汇吗?
因为自己熟悉这个词语,而在当时忽略了说出这话的人。
现在想想,还真是有些掉诡。难道是巧合,偶尔自造的词语与后世的碰巧一样了?
沈宸百思不得其解,不禁翻身坐起,又来到桌旁,用笔在纸上或有意识,或无意识地划着、写着。
……………
灰暗的云块,缓缓地移行,阳光暗淡,天气阴冷,给人一种悲凉寥落的感觉。
车子停在了狭窄的巷子口,虽然能开进去,但楚娇不想在这种贫穷的地方显示她的富有,特别是在已经有了敌意的谢月兰面前。
“我去看一眼就回来。”楚娇下了车,扬了扬装着手枪的包,让赵有才放心。
赵有才点了点头,摇下车窗,叮嘱道:“有事就大声喊。”
楚娇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转身走进了巷子。
报馆似乎还是老样子,旁边的商店的金色、红色广告牌依旧悬在人行道上方。
已经是第二次挨炸了,修复得倒是很快。楚娇远远地站着,并没有看到巡捕房派来的警卫。
报馆的门开了,谢月帆兄妹走了出来,边走边还在争吵。
在门前,谢月帆停下了脚步,态度好象很激烈,挥舞手臂的幅度很大。
但谢月兰并没有示弱,与哥哥在争执。
谢月帆忿忿地走了,但他还是留下了两个保镖,并对保镖叮嘱了一番。
兄妹的亲情,即便吵得再凶,也还是无法抹去。
楚娇从电线杆后走出来,苦笑着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只是关心,其实面对固执的谢月兰,她也做不了什么。
何况,报纸确实是宣传抗日的,她不喜欢尹志洪。可他却是在干正确的事情,这真是让人说不清楚。
当然,暴徒被杀被抓,这在今天的报纸上已经登了,也把暴徒的来历揭露出来。这恐怕是工部局的授意,是对黄道会的一种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