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宸故意犹豫了一下,才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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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大街小巷,张成富有些漫无目的,不时看见街道旁、树下、店门口躺着一些蜷着身子露宿的穷人。
那条马路,是张成富经常走过的,也知道是什么地方。
周围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变得更老、更陈旧。那扇门还开着,里面诱人的阴暗灯光依然如旧。
墙上还是一片绿漆,只是褪色不少,百叶窗上也有些剥落。一个男人坐在藤椅上,看见张成富走过来,便用殷勤中夹着倦意的眼神打量。
那扇敞开的大门和它所藏匿的诱惑,以及其他密探绘声绘色的描述,似乎在勾着张成富,他的脚步有些放缓。
“您要一个年轻的姑娘吗?”伴着藤椅的咯吱声,那个男人动了动,用法语呆板地说着。
一个姑娘?张成富审视着这个男人,一时竟没有说话。
在厌恶后面,不知为什么,他又隐隐感到一种令人兴奋的刺激。他有些渴望,渴望着上楼去,神气傲然地点点头,找一个女人,然后……
“中国的,葡萄牙,菲律宾,还是日本人?”男人手里多了根牙签,剔着下排门齿,换成了上海话,“欧洲人价钱要高一些。你要三寸金莲脚吗?你要什么样的?来,进来看一下吧!都非常干净。”
蓦然间,张成富的欲念全没了,转身快步离去。身后那个男人在叫着什么,他却全听不见,只为刚才的思想和行为感到惭愧。
一阵乐声传来,张成富虽然不懂音乐,但那忧伤的琴音却让他停下了脚步,甚至听出了里面伤感怆然又有几分愤慨的情绪。
街道上蹒跚地走着卖唱的爷孙俩。老者在前,拉着胡弦,夹着马竿,盲女在后,拉着马竿,不时用吴侬软语轻声唱着。
爷孙俩的背影慢慢走远,拐了一个弯,消失在一堵高墙之后,只剩下一缕轻烟似的歌声,随着晚风飘过来。
张成富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转身慢慢远去。
虽说是从牢笼般的孤军营被救出,算是获得了自由之身,但心态和行为却到现在还没完全改变。
相对于这种戴着面具的生活,张成富更喜欢军营,更愿意明刀明枪地与鬼子杀个痛快。
尽管他在努力适应,在听着沈宸和楚娇的安排,也是心存感激。
但见到了那么多的怪现象,再想到为国流血牺牲的弟兄们,张成富总是不时地感到空虚,感到愤懑。
或许,需要相当长的时间,张成富才能习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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