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沈宸越来越表现出要离开的想法和行动,她才发觉对沈宸竟是这样的依赖。就连自己对未来的一些希望,也都寄托在沈宸身上。
“走吧!”好半晌,楚娇才在沉闷中开口说话,然后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
夜深了,月光将院中的树影映照在窗上,毫无声息地微微摇动,夜间的清凉中还藏有一种柔和的温暖。
沈宸半倚在沙发上,睁着两眼,望着窗外,难以入睡。
穿越了,这早已经是确定无疑的事情,而且是在最为艰苦残酷的抗日时期。
如果不是救赎,不是使命的召唤,不是冥冥中的指引,自己会投身于这场争国家独立,争民族生存的血火之战中吗?
沈宸并不敢确定,因为他不认为自己有多么高尚。
如果不是懵懂之中地有了亲身切会,又凭着一种本能的冲动,参与到这场残酷的战争之中。
那自己会怎么做,很可能会找个战火波及不到的地方,禀持着自己前世逍遥快活的理想,抛开了那早已厌倦的特工生涯,以及那种虚假的又充满危险的生活。
但现在,他是沈宸,还是沈晓宸,一个中国人,他已经卷入并参加了进去。
现在抽身而走,哪怕是再等个半年一栽,也还来得及。
沈宸慢慢伸出手,那是绝对稳定的一双手,象是完全没有生命的石刻,一动不动,甚至给人以这双手的里面,没有血液在流动的感觉。
他对自己稳定的手感到很满意,慢慢屈伸着手指,脑海里反复思考着自己以后该何去何从。
老天将他抛在那个悲惨的年代,抛在中华民族存亡的岔道口上。睁开眼睛,他就会看到一个民族最深的伤口。
阴沉的天空下,谁的家园被孽火焚烧?谁的女儿被兽兵追逐?谁的兄弟被无情的杀戮?谁的父老乡亲在淫威下被迫屈下双膝?
当这些在历史上都切实的发生过的、记载在书中的事情,现在都活生生的在他眼前重映。
是伸张正义的责任和使命,还是来自最本能的召唤,或是发自最切身的感受,已经搅和在一起,有些分不清了。
继续追求独善其身的生活,那是不是太自私了,那么没有男人气,连楚娇,甚至何晓燕都不如?
现在,他是沈宸,他是血旗门的首脑,是维护治安的巡长,是能给鬼子和汉奸带来震慑的高手。
想到在远方的那个女人,沈宸抿起了嘴角,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在后世,他没少接触过女人,但那只是肉体上的愉悦和放松。他的职业和危险,让他很难放开心怀,也认为那是拖累之事。
但现在不同了,那个在澳门的女人让他知道了牵肠挂肚的滋味,夜深时相思的惆怅。
还有曹怡馨,依偎着他时的呢喃蜜语、娇嗔谑笑,目光时而热情似火,时而迷离如梦,柔情似水般的投怀送抱,都让他难以忘怀,不能轻言舍弃。
好吧,虽然心中有两个女人有些难堪,但感情这个东西,是最无法控制的。
沈宸苦笑起来,柳下惠这个名字注定和他无关啊!
既然开始了,那就让它有一个完整的结束,半途而废可不是自己的性格。
沈宸站起来,踱到窗前,迎着那风,那月,暗自下定了决心。
既然冥冥之中有指引和安排,那就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就算是为了她,也值得在饱经蹂躏的古老大地上,书写出一段值得永远回忆的个人历史吧?
…………..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恩怨分明,才是大英雄,大丈夫。这是狗子的信条,坚定不移的、根深蒂固的信条。
当时日本兵有枪,他自己却赤手空拳,所以他咬着牙忍了下来。
但这屈辱却象一团火,一直在烘烤着他的心,极慢极慢的,他的眼中也冒出了火。
沈宸看出了狗子藏在内心的仇恨和冲动,他也没有刻意压制,反倒带他去了能用杀戮渲泄的地方。
如果不报了这仇,不雪了这耻辱,狗子早晚会憋出毛病,也早晚会出事。与其突如其来,倒不如发生在可控制的范围之内。
对狗子也是一样,没有时间找那个打骂过自己的日本鬼子。
随便杀两个日本人,看着他们倒在血泊中,才能消解心中的仇恨,否则他就要被憋炸了。
这里法租界与日占区的交界处,日本人的岗哨就在前面。
沈宸检查了狗子的枪支,微笑着点了点头,鼓励般地给了他一个眼神。
狗子把枪揣好,出了汽车,黑着脸向前面走去。
颤动的白光,与狗子跳动的心,会合在一处,他的手斜插进怀里,握着枪把。现在,他跟鬼子就是用枪说话,没什么别的多余的!
咔咔的皮靴声,挑动了狗子的神经,他心中的兴奋竟然多于害怕。
看到了,两个日本哨兵正在不远处来回走动着,象两只矮狗熊。
两个鬼影子投射在地面上,时长时短,背着的带着刺刀的枪不时反射出一缕寒光,这景象令人有种诡异和阴森的感觉。
狗子更加用力地握住了枪把,手指扳开了机头,微微低下脑袋,向着两个日本兵走去。
开枪杀人,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但对于狗子来说,已经过了最难的第一关。
“过来,你是干什么的?”一个鬼子大声叫着,很随意地摘下肩上的步枪,慢腾腾地拉动了枪栓。
这是一个习惯动作,许多中国人见到明晃晃的刺刀,或者听到这拉枪栓的声音,便会恐惧异常,他喜欢看中国人的那种表情,很有征服感。
就是这拉枪栓的声音刺激了狗子有些紧张的神经,他迅速掏出了手枪,向着两个日本鬼子便开火射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