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村子,里面甚至可能就是八路军的附庸武装,竟然能如此顽强地抵抗,竟然能带来如此严重的伤亡,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
“轰!”一声巨响在村子里响起,不用想,光听声音便能判断出那是敌人所使用的大号地雷,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被炸死炸伤了。
鬼子军官转移了瞭望的方向,心中却增添了忧虑和疑惑。
占领了村子,是一次胜利,还是背上了沉重的包袱?
敌人如果不能肃清,那胜利也不过是表面上的。如何长期占领,如何保障运输补给,如此防范敌人的偷袭和狙击,这些都将是“胜利”之后的沉重负担。
这么一想,这样的“胜利”所要花费的代实在是太高了些。
这个日本鬼子算是比较有头脑的,可他想得越多,心思越乱,信念也随之动摇,甚至觉得,占领不占领这个已经差不多被夷为平地的村子,并不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可总要有所收获吧,哪怕是俘虏一个敌人,甚至是得到一具敌人的尸体。现在什么也没有,自然就不能轻易言退了。
原来,伸出拳头打人,也会是一件如此难受的事情。
日本鬼子放下了望远镜,村子已经占领了三分之二,再努把力就能达到既定的目标了。至于效果,现在还管不上,先执行上司的命令才是最重要的。
“哒哒哒……”一阵爆豆般的枪声,在村外的树林边响了起来,突如其来的机枪射击,使战场的侧重点一下子转移过来。
已经无需弄出太大的动静,两挺机关枪的猛然袭击,使敌人很自然地相信村子里的抵抗者,已经不得不逃窜到了村外。
机会来了!为阵亡的帝国*军人报仇的机会来了。抓住这些困兽犹斗的家伙,把他们砍成碎块。
日本军官瞪大了眼睛,兴奋而激动地抽出指挥刀,狼嚎地大叫一声,将指挥刀猛地一指,留在村外的敌人喊叫起来,向着远处的树林包围攻击而去。
村里的战斗完全停止,但村外的战斗却又掀起了高*潮。
太阳已经向西偏去,将红色的光撒下来,象是泼下来的血。
枪声、爆炸声、喊叫声,组成了不同的音符,从不同的方向,汇集到这片树林周围。
看似热闹激烈,却多是敌人弄出来的动静。这是皇协军的特点,雷声大、雨点小,得到了实际效果更加有限。
但就在这纷乱的战斗中,敌人的军官、机枪手却在不断的死伤。
但场面上所占的主动和优势,却使鬼子军官并没有马上意识到这一点,更没有警惕这次行动已经被拖得太久。
相反,鬼子军官正因为抓住了明确的攻击目标而感到兴奋。
这个畜生,他渴望看到冲天的火光,淋漓的鲜血,痛苦无助的表情;他渴望听到繁密的枪声,妇孺的嚎哭,俘虏的求饶。
他要满足自己的兽欲,他要从胜利中获得晋升,为长官和同僚报仇。现在似乎要抓到他所盼望的一切了,他岂能放过。岂能坐失良机?
“轰!”脚下的大号地雷猛然轰响,弹片四处激射,猝不及防的皇协军们被打倒了好几个,在惨叫声中,其余敌人或趴或逃。
但很快,在后面督战的鬼子的嚎叫和踢打下,皇协军们又无奈地转身扑了上来。
乱枪声中一声不起意的“啪勾”,督战的鬼子军官被一枪击中,他吭都没吭便仰面摔倒,指挥刀扔出去老远,钢盔也在地上叮叮当当地滚着。
军官的死亡,带来了督战队的混乱。冷枪不断,从侧面不断袭来,又有两个鬼子被击倒。
皇协军们大惊小叫,践踏着鬼子的尸体退了下去。
淡淡的暮霭笼罩下来,夕阳的余晖抹在地面、村梢,以及满布烟尘、弹痕累累的残垣断壁上,灼灼似火,仿佛要燃烧起来。
折干断枝的树木,却仍然挺直苍劲不屈的臂膊,象是要扼住敌人喉咙。
鬼子军官暴跳如雷,耳光打得山响,把几个皇协军军官臭骂了一顿。
他痛骂皇协军懦弱怕死,有辱皇军声威,并枪毙了一个擅自后退的军官,下令再次进攻。
“退后一步的,统统死啦死啦的!”鬼子军官指着倒在血泊里的皇协军军官,气急败坏地咆哮着。
枪炮蓦然又响了起来,鬼子军官算是下了最大的决心,不仅从正面,还派出部队从两翼包围,想把抵抗者全部消灭。
先是一顿迫击炮轰击,然后,鬼子和皇协军在轻重机枪的掩护下,象风雪之夜饿狼的嗥叫,拼命猛扑上来。
但出乎敌人意料的是,这次进攻除了浪费弹药,除了又多几具被冷枪击杀的尸体外,竟然没有遇到什么抵抗。
刚才那顽强的战斗就象没发生一样,敌人极其顺利地占领了这片树林,也仅此而已。
猛力一拳,却打在了空处,感觉十分不好。是的,鬼子军官就觉得胸口象堵了块大石头,半晌说不出话来。
一片树林,虽然不小,但有战略价值嘛,付出不小的伤亡,占领之后的意义何在?
夕阳的余晖正在树梢头消失,暮色越来越浓,黑夜正在临近。
而黑夜对于敌人来说,则意味着停止前进,宿营过夜。
村子几成废墟,既不能居住,也不能提供什么工事防守,对手却可以利用黑夜四处偷袭。
鬼子军官意识到原定的作战计划就因为这个村子而耽误了,但现在有什么办法。
乘夜前进是不可能的,白天尚且不能发现全部埋藏的地雷,何况是视线昏暗的黑夜?
只能是就地宿营,加强防御,明天天亮后再继续行动了。
太阳落山了,天边晚霞的鲜红正在褪色,朦胧的暮色正在伸展,行将笼罩四野。
而在日渐昏暗的夜色下,沈宸等人开始悄悄向敌人靠近。黑暗中,他狙击的作用将得到更大的发挥,而且减少了暴露的可能。
对于鬼子来说,白天的时候就已经领教了狙击手的厉害,自知在射击距离上,没有谁能与之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