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你将他给带走了,这才不过一夜功夫,居然就不见了,你这人到底是有多无趣,他居然都不愿意在你这多待一日。”
隐司倾凤眸半掀,纤长而浓密的睫羽在她那一双狭长的眼帘上扑打出一片影蕴,她开始整理早上尚未抄完古经。
“他若尚且在此,你又待如何?”她眸色淡淡问道。
苍怜嗅着杯盏中的茶香,理所当然般地说道:“当然是带回我的太古峰好好养起来,等待他化形成人的那一天啊。”
收拾古经书籍的素手微微一顿,隐司倾抬眸看她:“虽然我不知师尊是如何妥协答应让你留在凤陨宫,但太古峰并不属于你。”
苍怜微微有些意外:“你居然看出了我的身份?”
随即眉头一皱,恍然又道:“原来你是那闷葫芦鸟的弟子,难怪了,这脾性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隐司倾不再搭话,焚香静坐,准备入定冥想修炼。
小姑娘瞅了一眼案台上堆积如山的食物,眼珠子一转,顿时会意过来。
“原来不是自己要吃的,而是给我那狐狸相公打的食物,你待他可真好,只可惜人家不喜欢待在你这里,真是浪费,不如给我带走好了,找到他以后,我会喂他喂得饱饱的。”
说完,作势就要去拿那些鸡腿腰子什么的。
隐司倾盘膝入定之后便再没有其他动作,并未出手阻止。
只是其腰间玉笛咔咔碎裂成点点玉霜,化作一柄细长古剑。
剑锋缭绕着太虚圣火,不朽的剑意碎玉而出,整座离瑶峰外的结界在一瞬间里竟是燃起冲天火光,自远方看去,就像是天地间一道巨大的烘炉。
烘炉藏剑,剑火足以燎原焚山。
而这一剑散发出来的凌厉剑意却是笔直点向苍怜眉心。
苍怜面上血色顿失,目光大警,身下所坐的古檀木椅瞬间炸裂成无数木尘青屑。
她连连后退,而那柄剑尖却始终不紧不慢的点在她眉心前的一寸之处,竟是生生逼得现出了眉心的黑色妖莲印记。
她心中骇然,久不出世的她全然没有料想到,凤陨宫一个小辈弟子,竟然能够将太虚古剑修成自身的本命道兵。
剑锋再入一寸,她的同心妖莲便会毁于这一剑之下,她便再无重生之机!
可恶!她才刚刚化形,力量尚未恢复万分之一,竟然就要被一个小辈给逼死在此了吗?
可骨子里的傲性,使她咬牙倔骨,竟是双眸一闭,不肯求饶。
隐司倾缓缓睁开眼眸,太虚剑意如风拂雪花,散淡无踪。
青寒剑锋幽幽颤颤,再度凝霜成笛,飞回她的腰间。
苍怜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一日,竟会被一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辈逼得冷汗沁沁。
她紧咬银牙,九瓣妖莲被强行逼出现世,识海一阵动荡剧痛。
“你什么意思?想打架?”
隐司倾淡淡道:“方才那一剑就已经打过了,你打不过我。既是寄人篱下,那便收起自己的利爪獠牙,您是德高望重的古修大能,活过了万载岁月。
如今涅槃重生,已是极为不易,还望前辈且行且珍惜,我凤陨虽能留你一时,但若你太过放肆,晚辈不介意那太古峰就此无人荒度,这峰主,不要也罢。”
“你!”这冷面女人,当真是狂妄无度!
隐司倾凤眸骤然一冷:“我还是那句话,我的狐狸,你——不要碰。”
苍怜凉凉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就此离去。
门扉之外,风雪忽然大作了起来。
隐司倾无心入定,看着门外风雪一时出神。
天降大雪,他伤势未愈,即便此处乏味无趣,可为什么就不能有些耐心,将伤势养好再走。
他若想走,难不成还觉得她会强留不成。
她自嘲一笑,缓缓阖眸,重新入定冥想。
就在这时,肩头猝然被某物压中,柔软的兽尾轻扫她的脸颊,带着一抹风雪之意。
落在肩头上的爪子冰凉,似是一时之间伤势疼痛,站立不稳,跌落入怀。
隐司倾错愕睁开凤眸,便瞧见一双水洗过似的蓝色眼睛,雪白的狐狸脑袋上还套着一个柔软事物。
正是她某日清晨沐浴,被某个小贼狐狸盗去的女儿家私物。
看到这一幕,凤眸之中的霜雪之意散去了几分,皱眉道:“你是去苏云阁取此物了?”
陵天苏在苏云阁中的待遇可没有这里的好,裴青云懒得给他搭窝,所以他就自己刨了一个狐狸洞出来。
他身无长物,通体上下就一个铃铛挂脖上,后来又多了一件肚兜,只好藏于狐狸洞中。
今日醒来倒是想起了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