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晦暗,日月失色。
极盛的剑意,穿膛而过!
胸膛之中的心脏骨骼已经全然不见,只剩下一个空荡狰狞可怖的血洞,淅淅沥沥飞溅出来的哪里是雨。
那是无邪的血啊!!!
意识模糊间,她仿佛还想又看到了当年那个浑身充满神祗光辉的英俊男子,满脸血污对着那朵海棠花微笑的模样。
天空之上的乌云早在叶君乾那一剑之下变得千疮百孔,仿佛被虫洞过一般。
无邪只觉得眼前世界早已被一片死亡的猩红所代替,吸入口中的冷空气都是如此的窒闷剧痛。
唇角不断有鲜血渗出,胸口出的血洞毫无征兆地燃起了森白的剑火,焚烧着他的肉身与命魂。
血红的液体将他与她身下的黄沙尽数染红。
无邪身体终究无法站稳,一个踉跄跌入了吴婴的怀里。
吴婴神色前所未有的慌乱失措,眼眶之中难积的泪水根本不受控制的淌出。
一颗颗,一串串,都充满了绝望。
猩红的眼珠子死死地盯着她的脸庞,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她知道,她一旦开口泄了心口中的那一口强撑的气,她会疯至何种地步。
或许,她会不顾一切的杀至地狱,将那个埋在黄沙里的男人一寸一寸凌迟至死!
或许……她去不了地狱!
很好,很好,那就让这苍生为他陪葬好了。
她本就不是什么守护苍生黎明的英雄,她不怕双手染血,永堕阿鼻!
她只是一个卑切希望自己所信仰的那个人,重新站在这片人间里罢了。
紊乱的一颗心,在手掌被无邪握住的那一瞬微微有所安定。
他一笔一划的在她掌心写着,神情依旧认真专注,眉眼依旧那么的乖巧。
他缓缓地写着:其实,在你递给我那把红伞的时候,我就已经想起了一些往事,知道了自己是谁。
吴婴森然扭曲的面容微微一怔。
他都想起来了……
既然想起来了,为何!为何!为何!
为何第一时间不是去那幽篁深谷,而出现在了这里!
染血的指尖已经将她整个手掌染红,不见一丝苍白。
可他划动的指尖犹未停下:我见过你的眼睛,很熟悉,在三途河血婴树上,你与它们都不同。
吴婴迷茫无措。
他记得!
他原来一直都记得!
原以为,他对她的记忆不过是停留在了沙海那一断光景里。
原来……他对她的记忆,已经这般久远了吗?
无邪继续写着:对不起,是我之失,那时候没有注意到你,是我自私,一心想要护住那朵海棠,可我不后悔当初的选择,以血肉神骨喂你,是我们之间的约定,我……从来都没有怨过你。
这朵花,生在你心间一点也不好看,还是拔了吧,其余的两魂七魄你无需强求,一切皆有定数。
手指划动到后面,渐渐无力。
无邪唇角勾出一抹笑意,手指划出最后一句: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其实他是知道的,昔日,在客栈里,他调侃她的画面不曾有望。
果然,吴婴睫羽承载着泪珠,在风中轻颤之下慢慢滚落到了他的面颊之上。
她那本有的少女嗓音微微沙哑响起:“我叫吴婴,字嘤嘤。”
无邪心想,这个名字真好听呐。
鲜血已经流尽,胸口处的血洞剑火慢慢焚烧席卷,火舌将他身体焚至纯白的透明,烧过他的眉眼。
最后,吴婴怀中的那一道命魂,再度化作星光点点,斑驳岁月。
嘭的一声碎成了星光下的五光十色。
风一卷,荡然无存……
……
……
九齐山中,有一处神奇的水境结界,水境结界所护着的,是凤陨宫内一方灵池,名为天一净池。
天一净池地处于灵界方外之地,在池底足足生长有百条天地灵脉。
那灵脉以黄泉九幽为尽头,足足延绵七十万里之长抵达灵界。
其池中灵脉不仅富含着阴界至纯的阴气,在十万年光阴里吸纳天地之间的阳炎之灵。
阴阳交融到了一个极致的平衡状态,从而成就出了这天一净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