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轻衣:“我……”
出乎意料的是,牧子忧并无多大反应,朝露般的眸子却是染上了几分柔和的凄清。
她缓缓抬手,指尖覆上她尽毁的容颜:“倒也难为你了。”
骆轻衣微微一怔,旋即柔声说道:“九儿姑娘……”
牧子忧眸光一动,声音却是比她还柔软一些:“唤我子忧吧,他就是这般唤我的。”
骆轻衣心中一时怅然:“好,子忧,我且先问你一句,你何以要借助千年醉的力量来入境回梦?”
手掌里握着的罗盘忽紧了几分。
牧子忧呼吸明显停滞了一下,绝俗倾城的容颜之上浮现出几抹阴霾之色,她喃喃说道:“我同他有过约定的,我会帮他寻回娘亲?”
“世子殿下的娘亲?”骆轻衣心口一紧,忙问道:“世子殿下的娘亲怎么了?”
牧子忧见她面上乏倦,便起身将骆轻衣扶至踏上来,让她躺在自己的身旁,轻声说道:“他的身世你应该也多少清楚一些,他的娘亲是妖,九尾狐妖,我同他娘亲一样,亦是九尾狐妖。”
平静地述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令林淡心与骆轻衣心间俱是一颤。
“我的家族与他的家族隔着血海深仇,其中有太多不堪的阴秽狡事,我不想多提……
九尾妖狐血脉特殊,凡是觉醒九尾血脉的妖者,之间必然有着一定的微妙感应,我入永安,藏身至听雨轩,一是为他而来,二是想要借助听雨轩的暗门势力替他寻回生母。”
说道这里,她吸了吸鼻子,眼眶微湿:“我知道的,他自幼娘亲不在身边,一个人在天凰山上长大,因他半妖身世,总是免不了要被族中他人奚落排挤。
当年在狩山之中,他昏迷时分下意识的喊着娘亲,从那时起,我便起誓,不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会替他寻回母亲。”
骆轻衣安静聆听,在少女柔美的嗓音之下,她眉眼亦是愈发柔和暖人。
她忽然觉得,世子殿下身边有这么一位姑娘,痴痴地喜欢他,守护他,等待他……
真的很好。
两人都这么好,或许他们才是天生一对。
若是世子殿下没有死,想必她才是当之无愧的世子妃吧。
“三个月前,所有人都说他死了,魂飞魄散,可我不信,当年在天凰山上那般绝境之下他都能够活下来,我不信他会死。”
骆轻衣手掌忽然一软,却是被她轻轻握住,牧子忧微笑含泪道:“除非我找到他,亲眼看到他成了灰,成了土,不然我是不会信的。”
骆轻衣轻声嗯了一声。
牧子忧正色说道:“可是在三个月前,我还没来得及出发,便感应到了来自另一道九尾血脉的强烈呼应,那感觉太过于强烈激动,但我捕捉不到来自何方,但也知晓,定是他的娘亲出事了。”
骆轻衣侧了侧身子,手掌轻抚牧子忧的脸颊,轻轻一笑道:“所以你便饮下了千年醉?”
牧子忧点了点头:“千年醉虽是醉人,却能助人回梦,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十分重要,已经不是关乎狐妖九尾一族了,此事已经足以牵扯至七界。”
她面色十分凝重,朝露般的眸子醉意开始上涌。
骆轻衣一针不过是将她短暂地拉回了现实,并未解除千年醉的醉毒。
她仍自强撑醉意道:“他的母亲在灵界,但并非本意去至那里,具体在灵界何处方位,还得待我继续探查。
我看到九尾狐前辈她被关押在一片幽冥夜晦之地,有着万道幽紫大阵将她镇压,阵光正在剥夺她的妖魂与本源,蕴养无数……唔!”
话语骤然中止,她就仿佛被什么极为可怕的力量窥视压制一般,无数之后究竟是何,竟是无法将之说出。
骆轻衣眼眸深眯,却是没有继续逼问:“这是小咒言术,有人在干扰你。”
牧子忧神色痛苦,握紧了罗盘,继续说道:“我还看到有无数幽针扎进她的妖魂之中,正在……唔……他们想要将她炼制成……
前辈的状态极其不好,好似陷入某种癫魔的状态,我还看到一个人的脸,那是……咳咳……”
想要说出那人模样,却是如遭重创,好似触碰到了什么禁忌,牧子忧咳血不止。
她神情痛苦道:“在小咒言术下,我无法口述太多,我回梦窥测到的记忆都会尽数刻入这罗盘之中,希望到时候对你们有帮助……”
话语之声逐渐微弱,那双好看的朝露眸子也逐渐迷离涣散,轻轻握着骆轻衣手掌的那只玉手也渐渐无力。
骆轻衣松开她的手掌,双手捧过她雪白的脸颊,认真说道:“子忧,我接下里要说的话你必须每一个字记在心里,你现在可以睡过去,但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终有一日,我会让你彻底清醒过来。”
“保护好……自己?”牧子忧眼眸逐渐阖上,轻轻摇了摇脑袋:“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骆轻衣咬了咬唇,道:“你与世子殿下他……是否有了夫妻之实?”
牧子忧微阖的眼眸睁开了几许,实在不解她为何会突然有此一问。
但实在抵不过身体里传来的醉意侵蚀,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嗯。”
骆轻衣青黑色的眸子似有一阵柔和的光芒荡开,她朝着牧子忧轻轻一笑,轻声说道:“子忧,你知道吗?你有孩子了,是世子殿下的,所以我不许你出事,一定!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孩子?”意识逐渐空濛的她足足发应了三息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朝露似的澄澈眸子猛然张大,其中含着无限的惊喜与希望,她开始语无伦次:“你……你……你是说我,有孩子了?我和他……有孩子了?”
骆轻衣用额头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