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不要拼死一把,带着这玉盒远离京都,闭关个一两百年的,届时,她破关而出,何愁不怕问鼎九州。
挣扎良久,他那双明亮的眸子终是慢慢恢复平稳。
她心中叹息一声,还是放弃,转身朝着阁楼方向走去。
当湫乐看到苏邪将盒面开启之时,封口之处弥散开一道金色的禁制之光,她忍不住嘴角微抽。
果然,世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若是自己抱着这玉盒逃离京城,怕是早已变作了一具尸体。
叶家世子何等人物,既然是送给苏邪的东西,自然准备十足,唯有她一人能够开启。
光团虚浮飞起,仿佛早已受到某种诏令一般,带着无上虔诚之意,没入苏邪眉心星砂之中。
而那枚八神天沙,苏邪观摩了片刻,不动声色的收入囊中,暂时并未炼化。
素手轻抬,将眉心大亮的星砂光辉揉散。
她平静的眼底深处,暗藏震撼。
湫乐读懂了她眼底的震撼,无不艳羡道:“世子殿下手笔可真大,知晓宗主您所修功法与正统功法缺憾差距甚大,今晨瞧见您破境失败,这上午便去寻来一本灵阶功法送过来,宗主大人可要好好把握住这天下绝好的鼎炉,想必他身上还藏着不少秘密呢?”
合欢宗弟子最是冷清,落入掌心的猎物就从来没有要撒口心软的意思。
再强大的鼎炉,那便只是鼎炉。
可是,那部灵法,哪里是什么灵阶功法。
陵天苏不愿苏邪锋芒过盛,引人注目,十分细心的以幻杀术敛去了黄泉月轮诀的气机,生生伪造出了一份灵阶功法的模样。
黄泉月轮诀一入识海之中,仙阶极品功法的浩瀚亘古之意顷刻之间占领苏邪的全部神识海洋。
尚未修行半分,仙阶极品功法自含的灵诀可自行运转一小周天,竟是将她今日反噬之伤,尽数治愈完全。
苏邪却是瞧都没有瞧她一眼,目光一闪,看到玉盒底部竟然还压着一张纸笺。
字笺上落有字:“小妖女,每日按时吃饭,睡觉别踢被子,更不许不穿鞋子光着脚丫就到处乱跑,将自己养胖一点,若是下次见面发现你还是这么瘦,我就打你屁股。”
苏邪心头一颤。
他早就备好了纸墨,将要说的话尽数落在了纸上。
他早就知晓,今日她不会见他。
湫乐将纸面上的字迹一扫而过,亦是怔了片刻,心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是鼎炉吗?
怎么搞得更像是老夫老妻的,字里行间尽是柴米油盐,细水长流的人间烟火之气。
“下雨了。”她忽然幽幽开口。
湫乐:“啊?”
“去给他送一把伞。”
“是,宗主。”
……
……
春去冬来,寒来暑往。
春开花又落,秋寒夏月别。
冬雪纷纷又是一年。
两国交战仍未休,近一年来,离国挥军南下,纵有叶家军倾力抵抗,也不过是拆了东墙补西墙。
梁、鲁、卫一州盟国,也在半年前,被离国大军一举吞并殆尽,三国国君尽数自焚于皇城之上。
魏国负隅顽抗,在钦监太监的辅佐之下,国势反倒在乱世中安稳,年轻的新任国君也逐渐展露峥嵘之象。
反观大晋,就像是座历史海洋中的雄船,虽存千古,却早已是千穿百孔,大船将沉,天子身体亦是一日不如一日,就连如今听政,都是在病榻之上,难以起身。
京都看似远离战场,风平浪静。
可无人可见的暗处里,夺嫡之战,却是朝着可怕的火热之势演变而去。
“咳咳……”
病榻之上,天子在五皇子秦川的侍奉下服下一碗汤药,眼底的死寂之意愈发浓烈。
“近来叶陵可有何动静?”天子低咳两声,面色有些阴郁。
五皇子秦川不复当年那般轻浮放肆,眉眼间多了几分被时间磨砺出来的沉稳,面上犹如刀刻一般,带着浓浓抹不去的凛冽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