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一道白影掠出,潘白仗剑而立,他从自家府邸中赶过来,看到这一幕,气得浑身发抖。
他抬首看着家族跪伏的那个方向,眼神愤怒,他不愿臣服,家中人怕他误事,便在饭菜中下药,将他麻翻在家中关着。
待他出来,已然是尸横长街,女子断臂,入眼四下,不是自己所熟悉的永安城,一个个丑恶的,狰狞的嘴脸像是一只只恶兽,套着好看华美的皮囊,在那里恶心人。
他是今日唯一一个站出来,扶起那名女子的人。
他沉着眉目,冷声道:“顾瑾炎是我的朋友,叶陵是他的朋友,自然也就是我的朋友,你们诬他,诽他,谤他,这一笔,我潘白记下了!”
家族那边方向,无人出声,因为在潘白执剑出现的那一瞬,整个家族,包括他的父母,便已经将他放弃。
秦浩累了,他觉得,这种一个一个接连跳出来的人实在是过于麻烦,过于讨厌,虽然他们很弱小,却能够牵动着某种大势。
让人极为不安。
他抬起手掌,正欲下达杀令。
而与此同时,有人垂下手掌,探入火炉之中,将那一件蟒袍抱入了怀中。
她说:“够了。”
这一声够了的意义,与潘白那一声,截然不同。
秦浩抬起的手臂蓦然僵住,他猛然扭头,看着火光中盛发即将凋零的紫衣女子,一双眼瞳骤然猩红如血!
凶兽饕餮在黎明苍穹下惊吼,漆黑犹如生在魔界岩石一般的身躯在它嘶吼怒嗥声里疯狂溢出猩红的液体,那液体尚未滴落在地,便悬浮而起,化作无穷的血色火焰,朝着台上巨大鼎炉中喷吐而去。
它为上古凶兽。
而体内被强行灌注进来的龙血,则是上古神兽。
两者之间为不死不休,相护排斥的天敌。
那鲜血在身体中流淌,如岩浆焚熬,如刀锋裂体,苦不堪言。
它唯有拼命将体内魔息与那鲜血同化成焰,喷出体外,方可缓解一时之痛。
被饕餮魔息同化为焰的龙血,若是无人为祭牺牲,那么,这一场盛世魔焰,将足以覆灭大晋的万里山河。
秦浩目光惊恐而怨毒地看着那紫衣女子不知何时到来,取走了炉鼎烈火之中的衣袍。
那些死在道路之上的无名之士,所行之事,并非毫无意义。
在旁人们眼中,那可笑又可悲的无用之举,让他们不得不承认,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吸引了全城人的目光。
以至于,无人注意,有人走到了那座烈火炉鼎旁。
她洁白的手背被烧出了一片通红的血泡,隐隐可见皮肉开绽渗血。
淡紫色的衣袖还有火舌再烧,她立在炉鼎旁,烈火橙光将她绝美的面容渡上了一层烟云暖色。
她身上的衣衫服饰十分素净,一如往昔,只是一头青丝秀发,绾了一根细细的白色发绳,右手手臂系着一条白绫。
她自皇陵丧守来,平日里覆颜的面纱被烈风卷入火焰之中,无声焚烧成了灰烬,烧伤破损的手掌将怀中衣衫上的烈火轻轻拍散,动作轻柔得好似拍去情郎身上的尘埃余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