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大考已过去一月有余,新晋的三十五名记名弟子也开始了按部就班的学院生活,原来的文课教习陈申平突然离开,新换来一位年轻的教习,虽然讲起课来没有那么抑扬顿挫,但却多了层和学生之间的互动,倒也让干巴巴的文课有了点水色。
修行课继续由黄觉盛和冯镇天两位掌教负责。
据说这黄觉盛年轻时也是名声远播的天才,所以学生们也就打心眼里服气,美中不足的是这黄掌教脾气不好,常常有爱调皮捣蛋的学生被收拾的鼻青脸肿,但又没处说理,只能叫屈连连。
至于挂名弟子箫剑生,早就被这些勤奋好学的天才精英忘在了脑后。
倒是偶尔也有人提起,只不过神情多是不肖与之为伍。
这一日,便有一名学生像大白天见鬼了似的说道,他亲眼看到挂名弟子箫剑生,随老教习陈申平驾着一独木小舟出了神龙湖。
……
出了无极宫,南行三百里,据说在千年之前,这里曾经水肥草美,远不是现在看到的黄沙漫漫。
陈申平皱眉望着远处连绵不断的沙丘,对箫剑生说道:“千年之前,曾有位叫董武的神勇将军,在此与秦国展开了一场你死我活的对垒,董武陈兵二十万,但大秦一路来折戟断矛,在加上连续的征战,仅剩八万步兵,你猜这场战争谁会笑到最后?”
箫剑生不假思索道:“肯定是大秦国。”
陈申平大感意外的看着箫剑生说道:“为什么?”
箫剑生乐道:“典型的以少胜多,不然你也不会说起。”
陈申平猛的在箫剑生后脑勺拍了一巴掌,愤愤不平道:“和那箫文一个德行,不按套路来。”
箫剑生骄傲道:“那是我爹。”
这一刻,陈申平皱巴巴的眉头舒展了大半,开始领着箫剑生向战场中心地带走去。
“这里戾气太重,不适合修行,吸纳容易出现偏差。”
“出现偏差会是什么后果?”
“魔人,已经算不上人了。”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
陈申平指着前方一排早已树根在外的树架子说道:“树木与人一样,从幼苗到枯死,其实也是一种修行,然而,他们修行选错了地方,可悲又可叹。”
箫剑生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道:“既然不能修行,你带我来这里干啥?”
陈申平故作神秘的笑道:“待会你就知道了。”
两人脚踩细软的黄沙继续往前走,箫剑生突然委屈的说道:“陈叔,你当日为什么把我赶出了春风阁,还骗我说文课一节课一两银子,其实根本用不了那么多,我现在有钱,把你包下来给我讲课都没也问题。”
陈申平瞪着箫剑生说道:“胡闹,为什么不叫老师或者陈教习?”
箫剑生说道:“养父曾经说过,爱面子的人才会斤斤计较,既然出了无极宫,叫什么都没有人能听到,反而能拉近咱爷俩的关系,不是更好?”
陈申平觉得有几分道理,便没有再纠缠这个话题,他这知道和身边这小混蛋纠缠下去会没完没了,而且还的生肚子闷气,索性就第一个问题说道:“文课本来就是哄人的,不大张旗鼓一些,无极宫到哪里挣银子,教习也的吃饭穿衣,胧月不也的要买胭脂水粉打扮自己吗?何况,你跟了箫文那么多年,还听的不腻味吗?”
箫剑生思考了一下,认真的点了点。
两人很快就来到那排枯树架跟前,只是和远远看到的完全不一样,眼前的树架每个都在十丈之外,即便是倒下的,也有五六丈高,箫剑生可能觉得这些树就这么默默无闻的死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很可惜,人世间又少了几处阴凉地,便有些黯然神伤。
然而,陈申平根本不理会他的情绪变化,径直向一颗最高大的树架走去,就在箫剑生望向那颗枯树的时候,陈申平突然探出一掌,向前拍去,箫剑生根本没有看到陈申平如何动作,就感觉自己被一股热浪推搡出了好几丈,紧接着,那些枯树发出一连串噼噼啪啪的动静,眨眼间的功夫,几十棵枯树登时变为粉末混入沙粒间,原地只留下那最大的一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