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剑生已经进入了一种非常沉寂的状态,对于周陵他只是轻蔑的扫了一眼,踏水而行,跳上那处石台向那处血红色圆石走去。
正如周陵所说,阵眼之下有河流,当箫剑生走出第二步时,他已经清晰的听到了脚下的水流之声,初如小河潺潺,随着他脚步的前行,河水如江河奔流而动,当他离周陵不足五丈时,他猛然驻足,位于他脚下两侧的巨石板出来蹭蹭的摩擦声,几息后,石板突然裂开有黑色和青色的水柱冲天而起高达十丈,水柱落下之时,俨然已经成型,如九条粗壮的水莽袭向箫剑生。
箫剑生使劲凝了下剑眉,依照在大师姐传授的剑招尝试着斩断飞速而至的水莽,他对准袭来的水莽连出三剑,剑剑激起水花无数,但九条水莽依然向他缠绕而来,不曾有半分缓歇,几息后,九条水莽互相交织缠绕织成一晶莹剔透的樊笼,樊笼越收越小,很快,箫剑生的周围仅剩两丈大小空间。
箫剑生皱了皱眉,果断一剑风雷出,猛然将两丈长的鎏金巨剑至天而降劈裂樊笼,爆发出炸雷般的轰鸣声,轰鸣声仅仅坚持了几息樊笼便合二为一,同时,樊笼像受到了某种刺激一样猛然收缩成丈许大小。
九条水莽不时的分出无数的水剑刺向箫剑生全身各部,剑剑见血,眨眼的功夫,箫剑生浑身布满了可怕的血洞。
但他脸色始终如常,不曾皱一下眉头。
“师弟,切莫调用元阳之气相击……”
秦墨染嘴唇微动,但终究没将这句话说出。
其实对于箫剑生而已,他现在完全听不到外界的呼声,耳边唯有滔天的水声,箫剑生瞟了一眼压制过来的樊笼,心思急转间再出一剑,樊笼再次剧烈收缩成半丈大小。
随着箫剑生不停的劈砍刺,樊
笼越收越小,仅仅是几息的功夫,已经形同一水流化作的蚕茧,将箫剑生包裹其中,站在外面看,他的身影越来越模糊。
石仟羽目色之中的傲然早已变成了惶恐,她不顾及其他两位同行的阻拦,不顾及秦墨染冰寒的脸色,冲到秦墨染面前,急道:“求大师姐出手救人,师妹担心他会有危险。”
秦墨染单手握紧剑柄,她犹豫了一下,认真的打量了一眼面前姿色绝佳的石仟羽,迎着那双楚楚的双目冷冷道:“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既然选择了便要承受应该的后果。”
石仟羽瞪了一眼秦墨染,直接两手空空向樊笼冲去,但她刚扑出几步,便被秦墨染用剑挡住了去路。
秦墨染声音寒冷道:“不准去!”
石仟羽嘴唇哆嗦了一下,最终没讲那句伤人的话说出口,她目色轻颤的瞥了一眼秦墨染手中那口冷冰冰的长剑,所有的气力都化作了紧握的拳头,指缝清晰可见猩红的血迹。
其他两名无极宫弟子亦是紧张的看着秦墨染,其中一人皱眉道:“传闻大师姐冰冷,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连见死不救的事都能做出来,这可是他的亲师弟。”
就在石仟羽悲愤的凝视着秦墨染手的长剑之时,樊笼之内的箫剑生悠悠呼出一气,面露微弱笑容轻松挥出一剑,虬龙钝剑入水的刹那间,他剑走偏锋,并不刻意的加持力量,而是选择剑随水动,迎着水莽切割而上。
眨眼睛,樊笼中的一条水莽被一分为二,樊笼终于减弱了几分,收缩之势剧减,虬龙钝剑再起,樊笼再弱,某一时刻,樊笼的声势已然大减。
某个时刻,箫剑生悠悠闭上双眼,脑海豁然显出九条通天的白练带至天外而来,箫剑生双手背后,手中持剑站立于白练之下,聆听击水穿石,静悟水中大道之音,细细的体味着点滴的水流,在这一刻,他能清晰的感知到白练之内亿万水滴的存在,一粒一粒……排成一线,连成一面,堆积如山,化作一片汪洋之水。箫剑生抿嘴轻笑一声,迎着千重水压轻轻斜着拨出一剑,这一剑他将无数粒水滴斩为两半,一半黑色,一半青色。
箫剑生继续出剑,水滴继续细分,似永无止境……
周陵的双目已经恢复正常,此时正不可思议的看着樊笼中的少年,他狞笑一声手托酒坛往前迈出一步,与此同时,秦墨染迈出了两步,冰冷的目色直直的逼视着周陵,两人似在隔空对话。
不知什么时候,天空之上的雨停了,位于石台之上的水莽也已七零八落不成阵势,某一时刻,樊笼之中有人以长剑拨水,水莽与剑相触便猛然退缩而去,樊笼豁然显出一扇门的形状,几息后,箫剑生双眼炯炯有神的跨出樊笼。
箫剑生冷笑着看向圆台上的周陵,他的气势依然不可同日而语。
直到这时,石仟羽才不可置信的看向秦墨染,声音因为激动而变的沙哑道:“师弟……他破灵颢境了?”
秦墨染轻轻的揉了揉眉心,轻声道:“击水三千,自当有悟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