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峰虽然不高,但地势很独特,处于无极宫的外围,居高临下观景再好不过,远远看去神龙湖像条蜿蜒的碧绿玉带而过,可惜光有湖光没有山色,再远处便是一片不毛之地。
箫剑生问过石仟羽为何要来这里,这里的风景并不美,反而让他徒生一些凄凉,但石仟羽只说了几个字,此峰名归来。
箫剑生明白了石仟羽的意思。
但能归来吗?他也说不清。
立于峰顶一块巨石之上,两人一直没说话,只是看着神龙湖中翻腾的浪花,气氛显得有些沉闷,两人的神色也比较凝重,鲜有平时那种轻松的谈吐,直到天色渐晚之时,石仟羽不知道是不是真冷,很别扭的挽住了箫剑生的手臂。
对此箫剑生默不作声,他何尝不知道石仟羽的心思,只是无法做出回应,表情有些僵硬。
石仟羽小声问道:“你什么时候走,能不能多呆几天?”
箫剑生苦笑道:“恐怕很难,师傅铁了心让我下山,自然不希望我再留在无极宫中,此去不知何年何月,我也想多尽一些做弟子的义务多陪陪师傅,怕是很难。”
石仟羽很仓促的点了下头道:“走时我不送你,我不喜欢离别。”
箫剑生轻嗯了一声,说道:“我也不喜欢,只是迫不得已,所以你可以把离别理解成为了更好的重逢。”
石仟羽扑闪着长长的睫毛,似在思考。
过了很长时间,石仟羽才笑道:“这样也好,外面广阔天地总胜过无极宫一隅,你注定会是一只猛兽,外面的世界更适合你。”
似乎说的很是在理。
他自幼生长在穷山僻壤之地,如一颗坚硬的种子落入了石缝之间,最后慢慢生根发芽,开始挤开两侧的山石,像野草般疯长,从杀死刀疤脸开始,他遇到血已经不再紧张,哪怕遇到比自己强大的敌人,心里也没有惧意,反而真的如一只嗜血的野兽般渴望闻到对方身上的血腥,这种心态有时候令他自己都感到恐惧。
他本不是嗜杀之人,曾经向往美好平安的生活,但那份美好已经在他心里破烂不堪,变成了一个摇摇欲坠的老房子,所以他亲手毁掉了这份已经不再美好。
这一刻,箫剑生眉头皱的很深、很紧。
随着夜晚的临近,归来峰上风声渐大,风送来的凉意让石仟羽嘴唇有些发紫,就在箫剑生准备提议下山的时候,一个温香软玉的身体紧紧的贴了上去,这让箫剑生很是尴尬,双手好像都多余了。
箫剑生和石仟羽下山之时,天色已经很晚,山道模糊的只能摸着一侧的山石而行,这一晚,箫剑生感觉过的很漫长,也很充实,从石仟羽哪里长了不少见识,比如黑暗角域,比如灵主,再比如播撒灵根。
离开归来峰,送走石仟羽,按照和向源郎的约定,箫剑生去了引凤亭,还没有到达山顶之时,他已经远远的闻到了酒花香。
引凤亭中点着一盏防风灯,灯光之下还是那几个老面孔。
可能是来晚的缘故,向源郎破天荒的数落道:“引凤亭不比归来峰,没有美人贴身,来晚了情有可原,不过罚酒是免不了的。”
箫剑生嘿嘿干笑了一声
,自知这杯酒推脱不了,他也没有要推脱的意思,便接过向源郎手里的精致酒杯一饮而尽,饮完之后,箫剑生直呼上当受骗,因为这杯酒太过辛辣,刚入喉,整个人仿佛要燃烧起来一般,再看对面几人,不也是两眼喷火,箫剑生这才心里平衡了些。
鹿小跳柔手带香,用筷子夹过来一块红烧肉,送到箫剑生嘴边笑着道:“人生如酒,酸甜苦辣咸,你现在只尝了辣,其他的还没有尝呢,离开无极宫万事小心,切莫如今日那般,你重伤了许相依,许家这口气怕是咽不下去。”
“该来的总会来的,或迟或晚的事情,人力穷尽时也无法预料,何必想那么远呢。”箫剑生望着鹿小跳似乎又变大了的胸脯,感叹这世界真是变化太大了,然后不怀好意笑道:“有酸酒吗?”
鹿小跳笑着摇头,然后故意挺了挺胸脯。
箫剑生只好低下头再问道:“甜酒呢?”
鹿小跳白眼道:“人生哪有捷径可走,想的美。”
一群人哈哈而笑,笑声顺着夜风传遍了整个无极宫,但今夜注定没人会注意这些小细节。
向郎源再次举起酒杯,看着箫剑生不怀好意笑道:“我以向家少家主的身份敬箫兄你一杯,望莫推辞。”
箫剑生望着杯中酒水被风吹的晃晃悠悠,似乎要泼洒出去,畅快笑道:“向二少爷这算是收买人心,还是贿赂我这个还没过门的客卿长老?”
向郎源浅笑道:“随你想吧,总之活着回来便是。”
就在这时,高有才挺着圆鼓鼓的肚子笑道:“外面的日子不比无极宫舒坦,风吹日晒肯定免不了,万般辛苦只有自知,剑哥你一定要撑柱啊,如果剑哥缺少个暖床的,我倒是有个现成的人选。”